补天道第54部分阅读(1/2)
,还好附庸风雅。之前他还问过我,京城里面流行什么样式的衣服?我说你个老丘八,朴素粗放了大半辈子,怎么临了还要做个老风流不成?趁早安安分分的养养老精神吧。”
她叹气摇头道,“哪知道他身边有几个佞幸,总是撺掇他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又说什么苦了大半辈子,老了功成名就,别无所求,就要求一个享受。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出去威风八面,回来还要住大宅子,撺掇的他骄奢滛逸,无所不为。陛下定要下旨严加申斥,我再当面骂他一顿,将他身边的小人都处理了,叫他知道分寸。”
皇帝听完她这一大篇话,目光闪动,突然笑道“很好,皇后当真了不起。他生了这样的女儿,是朕正牌的老丈人,朕与他半个天下都轻的。他要封王封侯,只管来找朕,朕有什么不能给的?他要威风,朕给他,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够不够?不够的话,封太师、加九锡行了吧?”
唐羽初脸色变幻,就知道皇帝心中明镜一样,正要再开口,皇帝突然拍案而起,伸手一划,将桌上的瓷器扫落,乒乒乓乓砸了一地,咆哮道“可是他为什么跟中山王混在一起?在百官面前和中山王携手同行,同进同退,他是朕的人,还是中山王的人?”
唐羽初登时失色,她竟然不知道这件事,一时想不出分辨的词来,道“中……中山王……哪个中山王?”
皇帝喝道“天底下有两个中山王?就算有两个,我说的也是那个太祖嫡长孙一脉的中山王,田景全!”
他倒背着手,在殿中踱步,道“当年太祖驾崩,要不是嫡长孙年幼,众大臣力保太宗即位,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是中山王一脉的子孙,他们才是正统。尽管如此,太宗还是将他封在富庶丰美的中山国,封地比亲王大出两倍。也是中山王一脉尚有自知之明,一向远离朝政。他们一脉又多不长命,换的太勤,对朝政也没什么影响。但如今多事之秋,正是敏感时期,他出来做什么?嗯?还跟唐旭走在一起?难道他们果然一见如故,结了忘年之交?”
唐羽初脸色发白,心中也是一团混乱,只得模模糊糊道“陛下勿要忧虑……中山王一脉算什么正统?太宗登基,有了三百年天下,足以证明天命在此……要是天命在中山王,他们哪还能等到今日?况且他们代代不得寿终,分明是天命不佑,德行有亏……”
皇帝突然喝道“唐羽初!”
唐羽初浑身一震,道“陛下……”
皇帝道“你父亲会背叛我么?”
唐羽初叫道“决计不会。”
皇帝道“你父亲会背叛你么?”
唐羽初一呆,皇帝道“你还有亲兄弟姊妹数人吧?我知道你得父亲器重,向来在手足中风光无二,可你还有其他姊妹吧?中山王年仅二十,未有王妃,再从唐氏选一个美人,也不为难吧?”
唐羽初连嘴唇都白了,身子微微哆嗦,皇帝道“有朕这个皇帝,才有你这个皇后。倘若没有朕,你唐家或许还有皇后,但那个人不是你。你以为先帝皇后会有什冇么结果?”
唐羽初吐出一口气,道“我知道了。臣妾父亲决计不会背叛您,若有背叛的苗头,臣妾当亲手斩断——”她的手狠狠往下一挥,“为陛下永绝后患。”
皇帝缓缓落座,道“辛苦你了。退下吧。”
唐羽初低头道“是。”退了几步,又道,“陛下,臣妾听闻姜氏已经入京,不过来的只有姜期,姜廷方没来。姜……勤也没来。”
皇帝道“姜家又是另一番风格,姜廷方用兵谨慎,为人也谨慎,是个滑不留手的老乌龟。哼哼,若是你唐家和姜家匀一匀就好了。”
唐羽初道“姜家看似稳当,其实深不可测,陛下难道就放心么?”
皇帝道“依你如何?倘若当时果然依你的计划,将姜家三人一同骗入京城,我就将他们三人一举铲除,拔出西北的一颗钉子。现在只来了一个,轻举妄动,岂不打草惊蛇?
唐羽初摇头道“姜期已经是姜家的核心人物,拿了他就是釜底抽薪,姜家翻不起风浪来了。姜廷方将近古稀,还有几年活头?姜勤更挑不起大梁。若是这次一闪念将姜期溜了,将来怕没有机会了。”
皇帝笑了一声,道“也有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姜家也确实做大多年了。这件事就交给皇后如何?”
唐羽初笑道“定不负陛下所托。”
等唐羽初退下,皇帝一个人把玩着桌上的玉如意,喃喃道“唐家……姜家……中山王……唉……”一层阴云笼罩,皇帝的目光闪了一下,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正在这时,有贴身太监禀道“陛下,七……咸光堂主到了。”
皇帝掠过一丝喜色,道“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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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可惜明珠尘
离京城数里之外,有一座庄园……
虽然在京冇城,那庄园倒是按照江南的格局修建,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点缀有奇花异草,放养了珍禽佳兽,虽在隆冬时节,看来如春日一般葱茏美丽。
只是景色虽美,附近的人却都知道,这里是一座死园。盖了好几年,都没半个人影。倒是草木欣欣向荣,并无半点颓丧之态。
然而这一日清晨,废园之前,竟陆陆续续有几辆马车赶来。
那些马车看来都不算起眼,一匹马的小车也有,两匹马的马车也有,甚至还有骡子车。院子的门也打开,每一辆马车进来,都有一名仆妇出来引路,却没见到车上有人下来。
太阳又升高了一点,一辆二马轿车从外面碌碌驶来。一人掀起车帘,道“快到了,就是那里么?”他露出半张圆脸,一双弯弯的笑眼,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背后一个老者捻须道“地方还算幽静,设计的也很清雅,到底是给封印师住的地方。倘若是一味朱栏玉砌,就落了俗套了。”
那少年笑道“说的是,封印师当然要有封印师的品味。说来,今天多谢杨公提携,才许晚辈与你同乘一车赴约,不然我这等后学末进,怕是连大门都摸不着呢。”
那杨公含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孟小哥也不用自谦了。你虽然还没取堂号,但封印术上造诣已经不俗,我看比之中等封印师,也只欠缺经验而己。你还这么年轻,当真前途无量,白鹭堂自己不来,让你来也是一样的。”
那少年连连道“前辈过誉了。前辈的封印术胜过我百倍,更博闻强识,见多识广,我跟您同路,别的不说,但就见识一样,已经胜读十年书。我一向仰慕前任国师折柳堂柳尊,您是和他齐名的‘杨柳二尊者’,肯折节下交,简直令晚辈受宠若惊。
那杨公露出几分自得,道“那都是老老年间的事儿了。我和他年轻时是很熟的,不过我不爱红尘富贵,早早就隐居,钻研封印术去了。这些年倒是也有来往,尤其他中途退隐,我也和他比邻交流了几年。只是不是我说,柳公的心太热,身在江湖,心在朝堂,与封印术不相宜,最后竟然又出山管闲事。我也懒得说他,交情也就淡了
那少年点头,道“柳公固然功力精深,不过若一心扑在封印上,应当有更高的成就。不过,杨公对这次主持的咸光堂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晚辈屡次三番求教那位大人的秉性,您总是不答,更别说求您为我引荐了。难道是觉得晚辈庸劣,不配结识当今国师么?”
那杨公皱眉道“胡说。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你等着,等见了那咸光堂,果然有必要,我自会替你引荐。哪怕你也想做官,我也替你要一顶乌纱来,多大点事儿
那少年摇头道冇“我不要当官儿,只想全心全意研究封印术。只是柳公实在是我仰慕的人,我想知道他的衣钵传人是怎样一味了不起的人物。”迟疑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杨公,我听你提起咸光堂,怎么好似有些疑虑似的?”
那杨公哦了一声,道“你听出来了?”
那少年略一点头,杨公道“我可不是那说话不负责任的人,因此不便和你多说。有些事情我要亲眼确认。不过你记得了,除非我亲口跟你引荐,不然最好不要凑过去的太快。不然本堂也帮不了你。”
那少年若有所思,道“愿听前辈吩咐。”
正在这时,只听后面马蹄声响起,那少年一挑车帘,往后看去,道“后面有车子赶上来了,咱们加紧走吧。”
那杨公道“不加紧,就这么慢慢走。让他超了去。”说着身子往后一仰,闭目养神起来。
那少年哦了一声,果然没有催马车,只缓缓前行,却将马车赶到一边,留出了半条路来。官道宽阔,倘若对方加急,尽可以先走。
但对方的马蹄声也缓了下来,虽然听马蹄声,对方的马车更快一些,却始终没有超过去,只在身后默默跟随。
那少年往后一看,果然见后面也是一辆二马轿车,但拉车的马比这边高出一截,显然是良驹,马车的格局也更贵重。对方有心,也是靠同一边行驶,空出了半边车道,显然是自愿尾随。
那少年道“这车应当是咱们一路的。看来他是不会超过了,是尊敬您呢。”
那杨公微微点头,道“也是个知礼的年轻人,一会儿引他过来,我见一见。”
正说着,两辆马车分别到了大宅之前。宅门一开,两个仆妇分别出来,引两车入内。
进了宅门,只见院子出奇的宽敞,马车行驶在石子路上,竞也平稳非常,行了一射之地,已经入了二门。两个丫鬟来到马车前,恭声道“请堂尊大人下车。”
那少年当先下车,伸手扶着杨公下车。又将两张大红烫金的请柬递了过去。
那两位丫鬟接过,分别看了一眼,下拜道“见过扶杨堂堂尊大人。”
那杨公道“不必多礼。”
其中一个丫鬟低眉道“请恕无礼,不知白鹭堂堂尊在哪里?”
那杨公指了指那少年,道“这就是了。’
那丫鬟一惊,道“可是婢子听说,白鹭堂乃是……”
那杨公道“白鹭堂那小子派了这个孟帅小哥来,全权代表了。你还别不服,老头子倚老卖老说一句,这孩子封印术比白鹭堂只怕还强上几分,可没辱没了你这请帖。你去禀报你家主人知道,倘若他决定把这孩子扫地出门,你再发作也不迟。”
那丫鬟哪里扛得过这老儿,道“是是,两位堂尊大人里面请。”
孟帅在旁边难以察觉的一笑——这老儿的脾性和资料上的一模一样啊,暴躁,护短,刚愎自用,倚老卖老,但总的来说,是个好人。自己走他这一路,还真是走对了
入门这一关暂且过了,孟帅的目光飘离开,看向后面那辆马车。
那边马车也是车帘卷起,两个婢子上前请堂尊大人下车。那马车上也跳下两个婢子,一左一右站立,接着又跳下一个少妇,身穿素色锦缎,头上戴了一支点翠镶珠的步摇,躬身在车前,伸手向前搀扶,道“恭请堂尊大人下车。”
孟帅心道这个封印师的排场还不小。那少妇的衣衫首饰也不俗了,竟然也只是仆妇之流。
只见一只比玉还白的素手搭上那婢子的手,一个身影端正从车厢内出来。
孟帅一见之下,不由得心中乱跳,暗道美女!
就见那人乃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眉尖若蹙,唇若涂丹,体态摇摇,风姿楚楚,肌肤白的羊脂玉一般,更透着一种剔透莹润,整个人仿佛玉雕的、雪堆的,美的不似红尘俗世中人。
孟帅暗自赞叹不己,自来到这个世界,美女见了不少,但大多透着江湖人才有的英气,或者说煞气,总是不那么令人亲近。如今终于看见了一个古代仕女图中下来的佳人了。
不管这佳人是什么身冇份,孟帅直觉她一定是大家闺秀,那股子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非久居上位者不能拥有,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旁边几个丫冇鬟虽然也算美女,但一来五官相貌,本就不及,而来若论通身的气派,更被甩下八里地去。
孟帅心中点了三十二个赞,正琢磨着是不是开口和美女搭讪,突然心中一动,暗道有点不对啊。
但见那少女下得车来,眼光始终向前,盯着远方,仿佛看不见眼前人一般。孟帅刚以为她是清高过甚,目下无尘,再仔细看时,却见她的瞳仁始终不动,眼波变幻也很是奇怪,缺少了一种正常人该有的光彩。
这少女……莫非是盲的么?
不仅孟帅,其他人也看出来了,杨公在旁边低低道“可惜,可惜。”
那华衣仆妇道“堂尊大人,咱们到了,您跟着我来,这儿已经有了几位堂尊大人在等了。”
那少女点头道“是了,快引我见过几位前辈。”
当下那仆妇领她过来见过,那少女行礼下拜,道“小女存熹堂莹娘,见过各位前辈。”
几人忙称不敢,孟帅直接还礼,连扶杨堂也还了半礼。几人都默默无言,不知如何寒暄,还是扶杨堂笑道“姑娘年纪好轻,小孟今年不到十五,已经是封印师,你也不输给他。”
那少女闻言,转向了孟帅的方向,虽没有焦距,却也似在看他,道“小女痴长十六岁,不敢说年轻了。孟先生才是真正的天才。”
孟帅连忙客气几句,示意大家赶紧进去,缓解这一场尴尬。
几个丫鬟上前领路,因为有那少女在,几人走的格外慢些,孟帅几次想是不是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见那少女直直向前,虽然面带笑容,却又一种凛然不可侵的贵气,便也不再开口。
来到正堂门口,一人早在等候,见几人到来,团团一拱手,笑道“咸光堂见过几位同道。”
杨公首先停步,这一回却没有回礼,只是淡淡道“你就是咸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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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封印师之会
但见那咸光堂齐崇四十来岁年纪,身材细高,仿佛一根竹竿,相貌清瘦,两只眼睛凹了下去,显得很不健康。
但他虽看起来走路都打晃,孟帅却丝毫不敢小觑,这么多年下来,他对高手已经颇有判断力。一眼就看出,这位齐崇内功精深,深不可测,放在江湖上恐怕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封印师的武功大多不弱,弱的人也当不了封印师。但这位齐崇实力莫测,倘若他的封印术和武功相匹配的话,那至少也是高等封印师甚至封印大师。
折柳堂有这样厉害的弟子?
他见过折柳堂两个弟子,高崎不用说了,压根儿也没入门。邵峻实力稍微好点,至少大力开山印颇有造诣,但经历更像个笑话,被秦无双直接坑死,根本没来得及有什么发展。这齐崇出来,跟另外两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且年龄也大了一大截,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是折柳堂早年收的弟子,还是……
孟帅有些遗憾,折柳堂的遗书太简略了,根本没有提到这么个弟子,让他无从查起,只好自己动手……
正要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杨公突然道“你是柳贤弟的弟子?”
那齐崇咳嗽了两声,道“正是晚辈。杨公是堂尊的至交好友,我早有耳闻,您大驾光临,是晚辈的荣幸。”
杨公道“你听说过我,我却没听说过你。我怎么不记得柳贤弟收过你这么一个弟子?”
孟帅一怔,没想到扶杨堂一上来就针锋相对,且说的和自己的猜测一样。
难道果然是假借名目?
孟帅的目光移回齐崇脸上,看他如何应对。
那齐崇微微一笑,道“是么?晚辈跟随堂尊的时代比较早些,那时堂尊还没受封国师,且学习的时间不长。或许是晚辈自作多情,以柳公为师,他并没有认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也或许他已经向杨公提起了,您想不起来了。没关系,您慢慢想,总会有个印象的。”
杨公露出迷惑的样子,齐崇已经欠身道“杨公请进,各位也请进,里面说话。”
杨公兀自紧锁眉头,孟帅跟了进去,心道这齐崇挺厉害的,这老儿再想下去,就要中了别人的心理暗示,主动替别人圆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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