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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阅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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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就已将探听来路线细节传回了魔界。可回想起整个计划,总觉得有些不安,仿佛遗漏了重要东西,却又想不透究竟是哪里。

最初的消息是从谢远殊那里得来,又从谢静声口中旁敲侧击,还用循声虫在几位可能参加行动的弟子间秘密打探了一番,相互印证,确信消息和路线没有虚假,我才传讯给魔界。

魔界早已在地火那边布上双重埋伏,等天源宗的人靠近之后,苦战一番,假作败退,让天源宗有时机灭掉钟彤山脉的地火,之后再趁着众人为灭火而元气大伤的时机,出手抢夺神玺。

凉风吹过山巅,隐有寒意,一晃就是秋天了,再过不久,这漫山遍野的浓翠也将渲染成遍地金黄。而那个时候,我已经离开这里了。收回神思,我足尖轻点,跃下玉青峰。此番一个人悄悄潜入山里,是为了一个特别的任务,一个我自己交付给自己的任务。

天源宗一直以阳极神玺维系周围天气灵气变化,长年累月违背自然规律,地脉已有失衡之象,若失去了盘古神玺,短时间尚无大碍,一旦拖延,极有可能引发天地异变,导致天源宗灵脉崩坏。

进入山腹深处,我停下脚步,四面浓翠茵茵,寒气逼人,这里就是附近灵气最凝聚的地方了,我抬起手腕,尖锐的指尖划过,一道血痕出现在腕上。

用术法使血珠浮空,飞至四面山壁处,血光一闪,隐入其中。有术法隔离,血珠暂时不会起作用,我推测着五六个月之后,失去神玺的天源过就将开始天地失衡,灵气紊乱,到时候这些血珠就是救急的良药。

不过这十几滴血蕴含的力量,也只能再维系半年左右,想要真正化解天源山的危机,或者将阳极的神玺夺回,以之镇压,或者得到阴极的神玺,以之化清。

决心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偿还这三年的学艺之恩,而一方面,则是为将来的冲突留下一丝和平的余地。在天源过的这些年,我已的明白,神玺一体两面,单凭其中的一半,虽也有毁天灭地之能,吞噬日月之力,却终究不圆满,无论是魔界皇城,还是天源宗,长年累月地依靠神玺违背自然,都逐渐造成了不可扭转的危机。对于这些,想必这些年天源宗的高层也有所察觉。虽然现在天源宗还能支撑,但再过数千年,此地将变成第二个土为裂缝, 同魔界一样,迫切需要另一半神玺的调和。

彼此需要,就有了谈判的条件,也就有了和平的余地,如果魔界愿意首先释出善意,相信天源宗也不会拒绝。道魔并存的未来,也许并不遥远。

这条漫长的道路,就从此时此地的这十几滴血开始吧。

一晃眼十数天过去了,白郁透过潜龙镜传来消息,一切早已筹备完全,只等送礼的“客人”上门。而天源宗的人也已经抵达钟彤山脉,不过行动很谨慎,线路捉摸不定,时隐时现,似乎一直在打探情报。

回望着居住了整整三年的小楼,是离开的时候了。待天源宗战败归来,必然猜到内部有j细,到时候想起就危险了。

这次离开,也许再无返回的机会了……一念及此,心中难免惆怅。离开居所,来到藏书阁,此时以我的身份已经能踏上第七层了。自从在战开始,这里查阅典籍的同修比以往更少。随意漫步在林立的书架中,我身形忽然一顿,角落的桌上,曾经被我寄入元神的蜡烛正孤零零躲在那里,身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我哑然失笑,物体成精本来极难,但这只蜡烛中含着我一滴精血,若百年之内未被损坏的话,必能修成灵识。也算是此番天源之行留下的一个纪念吧。

走过去将它扶起,犹豫片刻,又转身把它扔进了角落的杂物箱里,比起孤零零摆在桌子上,这里应该更安全。

离开了藏书阁,行至应天阁,向来为声鼎沸的应天阁今日并没有多少人,因为战事,负责授课的诸位执教此时都有重任在身,自然停止课程,而无所事事的众弟子自发地聚焦在了演武场等地方,努力提升着自己的实力。

将素日里熟悉的地方统统逛了一遍,最后,我向展翼阁走去。

离开前,谢远殊特意将禁制的破解法诀告诉了我。解除阵法,我推开大门。失去了主人的展翼阁徒留几分萧瑟,虽然往日也不过一个人而已。

顺着楼梯向上,那只小鲲隼正呼呼睡着,如一尊精美的玉石雕刻。它的母亲随同谢远殊去了钟彤山脉,有神兽鲲隼护身,就算身陷险境,想必谢远殊也能平安返回。更何况,我已经吩咐过魔界众人,此行的目的只是神玺,得手之后尽快返回,对天源宗众人不必赶尽杀绝。

正想得入神,窗户传来意外的响动,竟然是某只似曾相识的团子,粉嫩的鼻子费力地拱着水晶窗,胖嘟嘟的脸挤成一团。展翼阁外面设了禁止,哪里是它能破开的。我上前推开窗子,它一头栽了进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我弯下腰,将它抱起来。这只狸力好像特别爱粘着谢远殊。忽然又想到,狸力也是上古神兽之一,五行属土,天然可稳定地脉灵气。它会出现在天源宗,不会是凑巧吧?

不过神兽的生长时间极长,这只狸力一看就还处在幼年期,想要它起到稳定地脉的作用,少说还得七八百年,失去盘古神玺的天源宗只怕等不到这一天了。

天色渐晚,抱着小狸力正在离开,视线扫过桌上,却看到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东西,一个木匣放在我上次拜访时坐的地方。

在一个收拾地一丝不芶地房间里,这个随意摆放的盒子显得格外突兀,似乎是故意留存那里的。

我走上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封信,上面写着“白露亲启”四个字,苍劲有力的笔迹一眼就认出是谢远殊所写。

他竟然给我留了信!难道料到我会一个人来这里?所以连展翼阁的禁制法诀都告诉了我。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信里写了什么?心脏瞬间漏跳一拍,莫名地竟然有些期待。

开信封的时候,发现上面还有一层禁制,似乎是限定的时间内不能开启,幸好我一碰禁制就散了,想来是已经过了限制时间。

将信封拆开,抽出来,铺展开,却只是一张白纸,整整齐齐地折叠着放在信封里。

我拿着白纸愣住了,这算什么?欲说不休?笔下无言?抑或只是单纯的一场空白?

心中渐渐浮起不详的预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手指捏了捏,信封里好像还有东西。往下扣了扣。意料之外的东西飘落出来。

竟然是一片羽毛!亮丽的纯银色,如月光般轻盈,逸散出淡淡的法力波动。我一眼就认出,这是羯罗一族才可能拥有的长翎。

羯罗一族实际上是仙鹤脱胎化人,人界虽少,但也并不特别罕见。只是这片长翎的形状,还有法力波动,诡异地熟悉。

鬼使神差,我从乾坤袋中掏出自幼随身的弓箭,自从那一战胜过白郁之后,这把弓箭一直被我随身携带着。

紧紧握住弓,我翻过弓背,连试了几次,手竟然因为颤抖而难以揭开扣盖,心中翻涌而起的那个想法实在太惊悚,太恐怖,让我无论怎样安慰自己,都无法安静下来。

答案很简单,只要用这张弓箭试一试,马上就能真相大白。长吸一口气,我用力将扣盖揭开,那里有一片清晰的羽毛痕迹。从我得到这把弓的那一刻,这里就是空着的,只留下这个深深的痕迹。

将长翎拿起入入,严丝合缝

我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失去了,坐倒在椅子上,头脑混乱地几乎无法思考。

这怎么可能?

记得用弓箭取胜之后,我曾经向温衡索要一片翎羽,想嵌入其中,让这张弓恢复原貌,温衡却告诉我,就如同世上不存在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这世上也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羽毛,羯罗一族制作的弓箭,一张弓只能配一枚羽毛,就像一把锁只配着一把钥匙,严丝合缝,无法修改。所以他能重新给我做一张弓,附带着完美的长翎,却无法将另一片羽毛重新嵌入这残缺的弓中。

几个月之后,他将一把崭新的弓箭送了过来,不过习惯使然,我不是一直携带着这张弓,作为童年的一份宝贵记忆。

我也曾问过那枚长翎的下落,温衡只模糊地回答不知道,但从他落寞的表情我猜得出,应该是被这张弓原本的主人带走了,也就是那个曾经居住在丹去地宫深处的来历诡异的孩子。

他是谢远殊!

一个今年只有二十岁的谢家旁系子弟,曾经在百余年前,居住在魔界的丹云地宫里?

他究竟是谁?

地宫中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在了解魔界某段隐秘的历史之后,我已经能隐隐猜到,他应该就是曾经被母皇挟持的上代玄王和谢青菱之子。后来又被谢青菱潜入盗走,在逆龙叛乱中生死不知。

他就是谢远殊?逆龙和谢青菱的儿子。所以他是道魔混血,是谢家旁系……

可是时间不对,谢远殊的骨骼年龄确实只有二十年没错,是冰封!

我猛地记起,上次谈话时他曾经提起,小时候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被冰封,如同那只鲲隼雏鸟,停止了生长,所以才会对雏鸟的遭遇感同身受。

可是他怎么活下来的?甚至来到了天源宗。

我的内心一片混乱,震惊、恐惧、失落、伤痛……种种极端的感情从四面涌入,复杂的线索纠结成一团。

童年的他被囚禁在丹云地宫,那时温衡正是丹云地宫统领,负责看守他。以温衡的性格,想必待他很好,甚至专门为他制了这张弓箭解闷。而他在离开的时候特意带着这片翎羽,可见两人感情之深。

所以在看到我拿出这张弓的那一刻,他就已知道我的身份……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弓箭,只觉得格外讽刺。相隔了十几年之后,分隔两界的长翎和弓箭再次契合到一起,环环相扣,严丝合缝,如同这一路走来的无数因果循环。

原来,从我误入地宫深处,拿起这张弓的那一刻起,命运就朝着这个诡异离奇的方向开始了。

他和魔界之间,他和我之间,相隔的,不仅仅是道魔之分,两界之隔。对我来说,他是叛逆之子,对他来说,我是仇人之女,杀父杀母之仇,他对魔界应该充满了恨意才对。

我猛地站起身来,他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当初透漏给我的路线情报,甚至这次进攻钟彤山的消息……顾不得引起天源宗注意,我立刻取出潜龙镜呼唤布设埋伏的众人。

“天晰尊者,天源宗的人有行动了吗?”

“回禀殿下,一直没有动作,似乎还在试探……”

谢远殊曾亲口说过,灵火一日不灭,人界生灵涂炭。天源宗的战略应是速战速决才对,如今却一直试探游走,不肯露面。我心脏突突直跳,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现出来,难道他真的敢这样铤而走险?

以谢远殊的智谋和胆量,还有他对魔界的恨意,只怕真的……

用潜龙镜吩咐魔界众人立刻回头截断极地冰原的通道。我当机立断地取出须弥芥子珠,长吸一口气,手中用力,一团水雾蓦然爆开,模糊了四面的景物。

展翼阁外传来隐约的呼喊声,“是这个方向吗?”

“就是这边,刚才好像传出魔气波动……”

这便是我在天源过最后听到的声音,下一瞬间,我已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

第四十三章 尘埃落定

记忆中的分光殿有着白玉雕琢的四壁,浅碧色的玉窗,窗框上雕着成串的玉萝花,透过窗子看外面的风景,总是蒙着一层浅浅的碧色,恍如春光。

可是那曾经,此时此刻睁开眼睛,入目却只是一片残破,让人难以置信的残破,除了脚下坚实的地板,失去了所有原本该拥有的辉光和奢美,甚至就连脚下精雕细琢的白玉阶石也变成了残破漆黑的碎石堆。

放眼望去,视线几乎毫无遮蔽,层层叠嶂的亭台楼阁,枝繁叶茂的树木花枝,统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遍地焦黑废土,断壁残垣。

这里是……皇城?

我难以置信,惶然四顾,难道是母皇将我原本设置的转移点从分光殿移到了城外?可四面留下的残破玉石痕迹,却在提醒着我,这里是曾经一座怎样华美的宫殿。

后退一步,被身后的瓦砾绊倒,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身后半堵残破的墙壁应声而倒。乱石中,一团漆黑的东西隐隐现出,那是一具枯骨,已经被烧至残破不堪。而更远处,还有更多这样的尸骸,爆着残破的火星,弥漫着焚烧过后的刺鼻气味。

眼珠刺痛难耐,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着。无法承受地窒息感堵在胸口,有什么东西叫嚣着,翻涌着,要从那里碎裂冲出。

这就是物华天宝,富饶美丽的魔界皇城?整个魔界平原上最璀璨的明珠,世所无双的国度中心?那曾经富丽繁华的宫殿楼阁,喧嚣密集的店铺街坊,摩肩接踵的道路桥梁,统统像是一张最浅薄的画,被人信手一抹,就只余一片焦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任何人,任何力量,能够击破戒备森严的皇城,将它毁到如今这个地步。

皇城日常也有结界防护,不逊于四象须臾幻阵,除非……

“谁在那里?!”

一声严厉的吃喝传来,转头望去,是一队巡逻的士兵,正匆匆往这边飞来,神情皆是戒备。飞得近了,我蓦然睁大了眼睛。

这些士兵的胳膊上,赫然系着白色的绢布。

整个脑子轰然鸣响,霎时间天崩地裂。

未等那些士兵落地,我猛扑上去,攥住当先一人衣领,嘶喊出声“发生什么事情?母皇呢?”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和恐惧。

未及反应便被我一击得手,众人大惊,围拢上来,纷纷兵刃出鞘。

为首者打量着我,满是惊疑不定。

我蓦然醒悟,自己还是白露易容后的容貌,立刻念动法诀,恢复本貌,我迫不及待地松开手中人,又一把抓住为首者“快告诉我,皇城究竟如何了,母皇现在安好?”

“是……公主。”为首者这才反应过来,眼睛睁得老大,顿顿卡卡地道。

“是我!快回答我!”

众人醒悟过来,匆匆行礼,一边七嘴八舌地回禀道“日前皇城受到袭击,已经……”

“先告诉我母皇呢?”我颤抖着打断道,不敢去看他们胳膊上那抹刺眼的白色。

“陛下已击退来犯之敌,目前移驾至丹云地宫,正在休养。”

“休养……”喃喃着这几个字,我半天才反应过来,终于松了口气,我身体晃了晃,松开士兵的衣领,后退一步。

那一刹那,眼泪险些掉出来,那是我是想一想都无法承受的悲恸。

所幸,这最可怕的没有发生。

扶着断壁喘息着,我才提起精神问道“那你们手臂上是什么?”

“是……是我们旅长。”几个人黯然回禀道。

他们旅长?我一打量,这才发现,他们都是羯罗一族的人。

我难以置信地问道“温衡将军他?”

“日前敌人闯入丹云地宫,将军他护驾身死了。”几人低声道。

温衡死了!那个温润和雅的男子,曾经握着我的手教导我弓箭和剑法的人,竟然就这么再也见不到了。卒不及防的感伤,内心霎时失落了一个角, 而转头看看这遍地骨枯,满目狼藉。我所失去的,母皇所失去的,甚至整个魔界所失去的,又何止是一个温衡。

悲伤太多,伤痛太多,已经多麻木。

我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问道“究竟是谁?”

“是天源宗的人,就是昨天,也不知他们是如何能穿越极地冰原的,竟然一路杀到了皇城边上,”为首之人口齿灵便,一边护送着我往丹云地宫飞去,一边将变故一一道来。

就在昨天!原来只晚了一天,只差了一步而已。我唇角颤抖,终究什么也说不出。

“他们带着一种威力庞大的神器,冲撞护城结界,竟然在不一到一刻的时间里硬生生撞破结界,杀入宫内,之后战况,所有的一切尚未开始,就戛然而止。

丹云地宫的轮廓出现的远方,我闭上眼睛,放慢了呼吸,将在胸口翻涌沸腾的感情一点一滴压下去,将它们统统压进一个光照不进的阴暗角落,等待它们在混沌中慢慢腐烂、彻底消失。

地宫上升起一道绚丽的赤红色,一队人护着朱鸾迎出,领队的是久违的墨澈心。素来沉静的脸上也带着罕见的凝重。“公主,您回来了。”

谁都没有心情寒暄,跟着墨澈心匆匆步入地宫深处,“母皇呢?怎么样了?”我急着问道。

“陛下受了伤,如今正在地宫深处闭关疗伤,甚是凶险。”

“伤势这么重?”我脚步一顿。刚才巡逻士兵明明只说功力受损,并未受伤啊。

“昨天正逢陛下修炼功法至关键时期,不能分心。而天源宗之人出其不意,又以威力庞大的神器为引,众人抵挡不过,本来臣想护着陛下先行撤离,再返回收拾,可陛下却不肯后退。”墨澈心缓缓道。

我黯然,母皇素来心高气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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