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游戏第13部分阅读(2/2)
我被善美押进卧室,当时的心情还很不错。这是一间“爱的小屋”,收拾得干干净净,充满梦幻和女人香。我虽然先后两次混入,但一次瞎了眼,一次昏了头,都不曾细细感受。床上蹲着一头毛绒绒的大棕熊,显然是我今夜的陪睡;床头墙上垂下一幅精工镶嵌的油画——森林深处,一条活泼的小溪流过小木屋,出自俄罗斯绘画大师列宾的手笔,至于是不是真品就难说了;梳妆台摆着各种名贵的化妆品和一艘海盗帆船,我想起拜伦一句诗“少女把手放在胸口,梦见海盗”;窗前是一架华丽的白色钢琴,旁边有一个胡桃木做的小圆桌儿和一把同样质地和风格的椅子;令人不忍的是床头柜上的台灯,一个肌肉紧绷的小个子白种裸男背负着巨大的灯头,痛苦不堪。我想,善美必是“虐待狂”,亏她每天看得下去!我顿时毛骨悚然,善美只怕惹不起,也躲不开,我拿了她这么多工钱,如果干不好,她会扒我的皮!
我打算在这温柔的床上做一个美梦,但想到善美出钱雇我体验绝食,我既然收下人家的钱,当然要好好干,况且,我刚刚倒过时差,哪里睡得着?我起床走到阳台,靠在美人躺上,望望斜对面我的家,书房和卫生间的窗口黑咕隆咚,想不到今夜我在我窥视过的香闺过夜,而且是拿钱过夜,这口软饭实在吃得津津有味,不,事实上,我是他妈来绝食的!那个球员怎么啦?要是换上我,我才不会为离婚而绝食,我没那么傻!
我坐在卧室的窗台上胡思乱想,善美在监视我吗?诡计多端的她是不是无中生有,吓唬我?如果不是,那么她在自己的卧室装摄像头监视谁?这个女孩不简单,其中必有文章!我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并拉拉杂杂记录了大量的随感。善美说得对,想象归想象,想象和实感就是不一样,到了次日中午,我饿得手抖,腿软,浑身冒虚汗,我终于意识到,英雄更难过“饥饿”关!
好不容易挨到夜里十一点半,善美打开门,放我出“狱”。我交卷后开始享受一顿美餐,一大碗面条,一只香喷喷的烤鸡,和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水果。善美坐在对面边看(我的随感)边说“小心噎着,你的吃相太难看!”我歪着头,如狼似虎,狠狠撕咬鸡腿儿,顺便回敬一句“我饿你一天试试!”“我也一天没吃东西,我倒要看看男人和女人的感受有什么不同!”“一样,饿了要吃,饱了要——”
“要什么?我警告你,别老打我的坏主意,我不是傻瓜!”
“喂,打工仔,”善美站起来,把稿纸摔在餐桌上,“你写的什么呀,你明明知道少女要跟球员结婚,非他不嫁,你却让他向老婆投降,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这是我体验到的真情实感。”我张着两只油手,嘻皮笑脸。
“我花钱打水漂儿了!”善美收拾桌子。
“就算好事多磨吧,我担心你爱他心切,小说节奏太快,使读者喘不过气儿。”
“反正你得让他们大团圆,否则,我会疯的!”
“哎,你千万不要进得去,出不来。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我不管,我的小说就是现实,你别跟我瞎掰!”
“哟,生气了?”
“我能不生气吗?原来,你前天在床上那些甜言蜜语全是假的!我他妈又轻信男人,我要一个名分,怎么那么难!”善美把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
“善美,”我抱住她,“你听我说!”
“别说了,我听够了!”善美推开我,“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回答我,如果我要你离婚,你会不会离?”
“我不是早离了吗?你要我跟谁离?”
“我说,如果,如果,你是听不懂,还是装糊涂?”
“你总是如果,如果,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意之果?”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很难回答,你以为,离婚是儿戏?拿我说吧,离是离了,可我有孩子,我对孩子她妈也不能毫不关心,除非我的良心喂狗吃了!我想,你是重感情的人,你会看上一个说离就离的轻薄男人吗?你不怕嫁给这种男人遭报应吗?这个意思,我昨晚对你说过,可是你听不进!”
“那为什么你们在床上说的比唱的好听?”
“在床上是非常态,不是常态,也许是荷尔蒙作怪!你应该明白,男人在床上鬼话连篇,不能当真!”
“话是这么说,但我现在怎么办?我是一个堕落的女人,离开那大款,谁要我,我吃什么!我活得没劲透了,没意义,没意思。”
“谁说没意义没意思?光听你说话,我就觉得你的口才特棒,在语言方面极有天赋。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说不定你将来会成为大作家,拥有广大的读者!”
“你真的这样觉得吗?不是哄我吧?”
“我说正经的呢!听我一句劝,以后别花钱如流水,别张口闭口‘我另有赏钱’,那三千预付款,我明天退给你,要么,我替你存在银行。”
“那怎么行,该给的我一定要给,我目前不缺钱。”
“坐吃山空,有备无患!尽快离开那个不肯离婚的大款,找一个能过日子的男人,接着写你的小说!”
“知道了,顺便问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改写小说吗?”
“用小说打造一个8号球员,通过他离婚表明真心爱你,然后嫁给他,然后臭美!”
“你怎么知道是8号球员,偷看了我的小说?”
“你的阳台前不久不是一直晾着8号球衣吗?”
“你太可怕,能透视人家五脏六腑!”
“因为你让我好奇!”
“对不起,我今晚失态,让你受委屈,都怪我白天睡不好,根本没睡着,吃了药也睡不着!今晚你别回家,陪我好好睡一觉,我送你一台笔记本电脑,我有两台呢!”
“你又来了,既然如此,我来付钱,我是男人。”
“你付你付!我的身价你付得起吗?打肿脸充胖子!”善美朝我翻白眼。
“善美,别生气,我留下陪你就是了。你读过我的随笔《合情与合理》吗?你刚才脾气是合情不合理。”
“怎么讲?”
“你想,女人吵吵闹闹,必是心里憋得慌,吵一吵,闹一闹,舒坦了,这不是合情吗?但不合理。如果不吵不闹,合理了却又不合情。”
“那么,你是叫我合情还是合理?”
“人的心理往往是动态平衡,一会儿感情占上风,一会儿理智占上风,只要不大起大落就行。”
“你有时比那球员更可爱,只是,有点儿像,急色鬼!”
我伸伸舌头,做了一个大鬼脸,然后起身去那我无比熟悉的浴室洗澡。我怕墙上的大镜子也出卖我,顺手关上浴室门。洗完澡,进入卧室,善美已躺在床上。我把她搂过来,轻轻问“小姐,你缺氧吗?”
“什么意思?”善美闭着眼睛。
“你养在深闺,不见阳光,要不要我像上帝那样给你吹一口气儿?”
“你是上帝吗?”善美睁开眼睛。
“我是你的上帝!”
“你的荷尔蒙又作怪了?你真会讨女人喜欢,吹吧!”
“那我真对你进行人工呼吸了?”
“救救我,我快死了!”善美大喊。
我们哈哈大笑,抱成一团,滚来滚去,滚到床下仍在傻笑。
一天上午,我见善美最近睡得不错,于是提议去公园散散心,善美高兴地说“去吧,为什么不去,我有好几年没去公园玩儿了。”说去就去,我和善美开车直奔南郊公园。我在入口处排队购票,后面有人挤,我的一只手碰到前面一个中年妇女的臀部,她转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给我一大耳光。这还得了,善美完全气疯了,扑过来,揪住她,也不分青红皂白,左右开弓,连抽她三耳光,并破口大骂“你他妈是哪里没人要的、烂货,敢在这儿撒野!他是我丈夫,有我好生伺候,怎么会轮到你这个丑八怪,对你耍流氓!我拿镜子给你照照,”说着,她真的从包里拿出化妆镜,“你瞧瞧你这张苦瓜老脸,一道道褶子,横七竖八,只会让男人害怕、阳痿!”我没料到善美这么厉害这么会损人,连忙向同样被打懵了的中年妇女道歉解释。“走,”善美拉我一把,“你跟她犯什么贱!”
善美了这顿脾气,似乎出了一口多年积压在心底的恶气。我们进入公园,她在路边捡了一根棉线,又从一张破海报撕下一小片白纸,拴在线上,跑到草地,张开双臂,慢慢转圈儿,不久的功夫,她便幻化为温柔可人的香妃——她和她的纸蝴蝶,披着金色的阳光,招来一大群真蝴蝶,随她起舞。
中午,我们在公园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善美用纸巾擦擦嘴,说“咱们去划船!”
我们要了一条小船,向湖心划去。湖面浮着两张碰碰撞撞的怪脸,善美丢下桨叶,要我随她拜天地,我自然巴不得。我们打打闹闹,几次险些落水,我累了,枕在善美的腿上打盹儿,善美掐我一把,说“昨晚你睡得像死猪,我咬都咬不醒,还没睡够吗?”
我知道善美近来话特别多,简直成了“碎嘴子”,此刻不陪她说话,她会闹到翻船,我没话找话“你,我问你,你愿意当才女还是美女?”
“才女兼美女!”
“不行,这样不公平。再问问,你愿意富有还是美貌?”
“富有!我富有,你才有钱花,才不会过穷酸的日子,蠢货,这还用问吗?”善美捧起一汪水洒在我脸上,我起来按住她。
“看来,你生来嘴里就有一把银勺,为了公平,上帝将在你的脸蛋儿布满雀斑!”
“你干吗老给我下套儿?不干不干,我还是要美貌,我怕你休妻!”
“这么说,你不怕贫穷?”
“我有什么办法,女人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叫你不会挣钱!”善美扳下我的头,亲我一口,我也亲她一口,这时,一只水鸟落在船头点点头,跳一跳,又扑啦啦飞走了。
我和善美,在水鸟的见证下,草草“完婚”,连蜜月也没度,回来又开始争争吵吵,几乎天天在捉摸小说人物的感受和言行。十一月五日,是她二十七岁的生日,我还没给她打电话,她倒先打过来,说“你忘了我的生日,没良心的东西!算了,反正你会狡辩!我给你说件事儿,我看,你的文笔比我好,阅历比我丰富,那篇小说不如由你来写,如果我满意了,付给你三万块稿费。
要不,咱们分头写,打擂台,我另写一篇,模仿你的笔调,用你的口吻,我要在小说中,返回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大学时代,让你疼我、爱护我!你别笑话我,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欢生活在小说中的人,也许这是我唯一重新做人的机会!”
“行,就这么办!你写好了,我也付给你三万,如何?”
“你缺乏诚意,不想合作,不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