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异香人第1部分阅读(1/2)
《[双性]异香人》
1捡人(一)
一九八三年某深秋的一个夜晚。
雨势颇大,黑漆漆的夜在寂静的山间像一块黑布,笼罩了人的视线。这里没有几户人家,相隔距离都有几百来米,互不干扰。
风把未关紧的已经半旧的玻璃门窗拍的啪啪响,摇摇欲坠般令人担心。张珂笙让他出了房门的老爹别出来,他自己拿了手电筒走下楼去察看。
彼时还是个少年的张珂笙披了件老旧的厚外套捡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人。
在雨水打在身上时他快速关好玻璃窗,拿手电筒扫视了一下,见无什么事就要上楼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闷闷的声响,似是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
张珂笙胆子不小,他犹豫片刻,紧了紧身上的厚外套,在门边的桶里拿了把打伞开门走了出去。手电筒微弱的灯光四处照射,他往右边的院子的方向走去。
在这山间,少有人来往。他老爹是个普通的知识分子,拿着祖上留下的钱在这儿修了个大房子,还围了个院子,种菜种花,葡萄架什么的,只要是书上有的情调,都弄了几个。
他小心的避开泥土上一个破烂了盛着一滩浊水的铁皮桶子,脚上溅了几滴水花。院子的栅栏门大打开着,风把它吹的微微摇动,张珂笙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眸紧盯着葡萄架下的那个方向。
门上吹着几根怏怏小细藤的栅栏内有一条直通菜园的小道,这时风越刮越大,雨跟着风势瓢泼,就在闪电的一瞬间张珂笙的眼瞳收缩,那闪电带来的白光让他看见了自家葡萄架下趴着一个人……
风声雨声随之像要疯魔化的袭来,他不自禁打了个冷噤,因为紧张的手抓着伞柄紧了又紧。然后,他转身飞快的跑进了家。
&p;1t;&p;1t; 君戴花
雨已经停息。昨夜的一场狂风再无出现,山间再次恢复原先自然代谢的模样,如此画面让在厨房里洗菜的张珂笙不免多盯了一会儿。
他自生下来就不怎么多话,再加上有个知识分子的老爹,便被培养出了那么些诗情画意的想法。那个年代,依然残存着诗人的遐想。
“咳。珂笙。”
楼梯上张敏华慢慢走下来,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扶着楼梯。
张珂笙猛地回神,“老爹。”他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想起张敏华是不喜欢有人看扁他的,就像自己咳的要命要从楼梯上摔下来,都不会让他去扶他的。所以他只能这样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的脚慢慢抬起,慢慢放下,稳稳地继续下一步。
直到最后一步走完他才不被轻易发现的松了口气。
“珂笙啊,这么早就起来了?”张敏华走近厨房问。
“嗯。”张珂笙转过身把洗干净了的菜放在篮子里,又把旁边的白萝卜放灯板上用刀切成细丝。
张敏华看他姿势利落,点点头“好,这样好,年轻人就该起得早,不应同我们这般老人似的,没精打采,这样不好。嗯,不好。”
张珂笙回给他老爹一个轻风般的笑,继续准备今天的早饭。他们家的习惯一天两餐,一餐在早上,一餐在晚上,不会再多一餐出来。
“对了啊珂笙,你有没有想过去城里上学?”过了半晌,蹲在火炉那儿烤火,顺便加加柴火的张敏华突然问道。
对于突如其来的问题,张珂笙明显的愣住了。
“老爹我……”
他开了个头便不知接下去该说些什么,如今住的地方是山上,上学的地方在城里,没想过离开的他觉得,家跟读书的地方是多么的远啊?
再加上他个人的原因,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乐意期待的事。很明显,张敏华他也知道了那位说完的话的意义,从大衣里把烟草拿出来对着火点燃,喷出一口白烟出来,垂暮的他的眼神深沉莫测,那已说明眼的主人经历了多少风霜。
“好好想想,我不逼你,你是我张敏华的儿子,没人会瞧不起你。可是啊,你也得自己清楚,你今年就要满十三了,你停了两年学,后面的日子你得自己过,你老爹我啊……帮不了你。”
一阵沉默,张珂笙似有被感染,点了点头,道“老爹,我好好想想。”
张敏华像早已料到儿子会这么说,还算是满意的磕了磕嘴,然后继续烤他的火,让那双似树木般枯萎的老手变暖。
这时,楼上传来一阵声响。两父子对视一眼,张敏华开口道“你去看看,饭我来弄。”
于是做饭的事便被他老爹接手,张珂笙拿抹布擦了擦手然后上楼。
昨晚他心跳加速的跑回屋告诉他老爹,自家院子里有人倒在葡萄架下的,不知还有无生息了,然后张敏华便跟他一起出来将人带进了家,烧水清洗之内的,把人留了下来。
&p;1t;&p;1t; 君戴花
带回来的青年躺在张珂笙的房间的,他走进来便见青年正以摔跤的姿势倒在地上,或许触及了伤口一时未站的起来。
“你没事吧?”张珂笙走近问。
他走的也不快,只是青年似乎很警觉,一时抬起头眼神如霜的盯着他。那目光凛冽,不必冬日寒风刮在脸上的刺人,张珂笙不禁吓了一跳。
他稍稍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讷讷无言。
青年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渐渐消退了点点冷意“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珂笙努力忽略掉被青年凛冽气势压迫的紧张感,习惯性的在此时抿了抿唇道“你,你不记得了吗。昨天夜里,你倒在了我家葡萄架下。是我和老爹把你抬进来的。”
他的眼神干净而纯澈,毫无杂质,一点也没有说谎的嫌疑,青年凭着自己的判断放松了警戒。他仔细观察着面前的少年,当少年试着靠近扶起他时也没有拒绝。
这样的人过于纯粹,而他仿佛还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气与少年身上的并无两样。青年无法皱眉,即使他想,可是那股味道并不同于女人的脂粉味,而是极其纯然的,来自于身体的骨子里的香气。
“你洒香水了?”青年冰冷的声音道。
张珂笙一愣,搀扶青年的手微微一松,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自知的复杂。
香水?这一遐思的词他并不知道。
青年冷淡问“你是女孩儿?”
张珂笙突然感觉一丝难堪,他不难去想这是不是青年对他性别的疑问,更因为那个只有他父母和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他松开了手,咬咬牙“不,我不是女孩!”
青年微讶于他的反应,随即眼神又恢复如初的冷冽如霜,他盯着张珂笙唇红齿白的脸道“不是就不是,你激动什么。”
张珂笙涨红了脸,之前被青年冷冷的目光吓到,不敢再说什么。也许,昨天夜里他就不该告诉老爹,把这人抬进屋里来!
他带着人下楼,把人送到他老爹面前后便重新接收之前的活计,张敏华坐在椅子上抽着烟草,眯着眼看着这昨晚被他两父子救回来的青年。而青年则盯着厨房里的人影看了半晌,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气。
2捡人(二)
厨房里已经飘来饭菜的香味,张敏华在烟雾中眯着眼看手,发黄的指腹揉搓着烟草熟练的卷成一根一根,然后等青年收回目光后才慢慢开口道“小兄弟……我见你不是一般人物,昨夜也在我家休息了一晚,该问的不该问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既然你伤势恢复的不错,用过饭后就请走你的通天大道吧。”
青年眼神意味不明,心中自有一番计较,老头能看出他非池中物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他冰冷的嘴角扯出礼貌的笑弧“多谢,既然我二人都心知肚明小辈便不报姓名了。只是,此处景色迷人,前辈绝非一般眼光,我心已动,怕是不能这么快就离开。”
身后有追兵,他这边的人还没寻来,在这种危急时刻怎么能让自己再暴露在敌人眼皮下?也是他一时大意,忘了不叫的狗更会咬人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不怪天不怪地,他命大没死,就必须得有人被他弄死!
都、等、着。
张敏华浑浊的眼一眨,视线又挪开了,仿若没看见也没感觉到青年身上的煞气。他是从最复杂动荡的时代过来的人,也最懂得看人,有些人你可以拒绝他一次,可是拒绝不了第二次。
他也一大把年纪了,骨头都烂的随便敲一敲都会碎的地步,没必要因为青年的拒绝而动气。老一辈都是最懂危险,也最熟危险的。
最后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缓慢而又沙哑的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小兄弟就自便吧,我与我儿都是山中野草,不入你眼中景色的。”
他面容苍老,真的是个垂暮的老人,平淡又无奇的说了这句话。青年怎会不懂其中真意,他无所谓的笑笑,眼中全是冰刃。
世人不来牵涉,他最不牵涉世人。青年有着自己的原则,当即一笑也算是答应了张敏华不会麻烦他们,亦算是还了昨夜之恩。
有个明白事理的人在面前,青年的心思不算坏,他打量完这个房子后,又看了老人一眼,只是张敏华闭着眼坐在椅子上靠着墙,手里还点着最便宜的那种自己卷的烟草,像是睡着了一样。
&p;1t;&p;1t; 君戴花
房子是老人按照在一本古旧的外国翻译书上找到的样图请他认识的人建的,用祖上留下的钱财和他教书的积蓄也够了,再加上现在的这块地是他自己的,也就没多少顾忌了。
青年默默看了几眼便不再观察了,他垂下眼盯着自己有几条刮痕的手,阴影将他覆盖,仿佛他就是黑暗的来源。
这个深秋,张珂笙和他老爹的房子住进了一个陌生人。
只是,在后来的日子,除了吃饭的时候见过青年,张珂笙并没有在其他时间里见过他。不过青年每次回来时鞋上都沾上了不少泥土,他仿佛并不在他们面前遮掩,老爹都未说什么,张珂笙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有一天,当他都快要忘记房子里还住这个人时,青年出现在他面前。
此时的张珂笙正照看他老爹的一盆喜爱的植物,这东西在越冷的天气里生长的越好,生命力强但也要经常打理,今日稍稍出了些太阳,他便抱着盆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的小板凳上还放着他从老爹那儿拿来的看起来年月已久,被人反复翻看的旧书本。
当阴影覆盖他时,青年默默盯视着他慢慢挑起眼,有一点迷茫,一点无辜,只是那好看的眉眼还透露出他自身都不知道的少年稚嫩风情。
“珂笙。”
青年叫了平时他老爹叫他的称呼。只是声音很冷、很淡,没有老爹的沙哑和他没回细心感受的温暖,却有一点慢,像是放慢了音调。
张珂笙还颇有睡意的神经一下就清醒了,他睁大眼仰着头看比他高大好几倍的青年,有着面对陌生人的一点点无措和疑惑。他确实不知道青年找他干什么,毕竟,他们之间的交谈除了第一次见面就没有再说过什么了。
“珂笙。”
在青年清冷放慢的语调中,张珂笙才回了他一个简短的“嗯?”字。
他可能不太习惯仰头看人的姿势,时间久了,脖子就会酸疼。所以他动了动,像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不让人发觉。
然后青年也动了,只是在他动脖子的时候,青年竟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阳光又爬上了他白皙的脸,青年看着他清澈如泉的眼眸,浓黑的睫毛被金光淡淡染黄,然后他忍不住将自己凑近,少年眼神中的惊惶和抗拒映入眼底。
“走、走开!”张珂笙向后躲避,腿已经踢向了对方。
青年只要一退后就能躲开,只是他纹丝不动的蹲在那儿,然后在少年踢上他时一手握住了他的脚踝。
&p;1t;&p;1t; 君戴花
脚踝上的是比门栓还要紧的力道,张珂笙惊恐的再次瞪大他明澈的眼睛。
就在此时,青年倾身过去捂住了他的眼,“太亮了。”就像一道光,让他都感到刺人。
“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还住你家的。”他冷淡的声音说出安慰的话,然后轻轻松手离开了那让他感到微微温暖舒服的皮肤。
也许是,“我还住你家的”这句话让张珂笙感到安心了,少年的他只觉得家是最大的防护罩,能保护他所有,所以当青年说出这话时,他便渐渐安静了下来,眼中的惶惶也退散了许多。
他什么话也不说,就安静的瞪着青年。
没有将少年的戒备放在眼里的青年随意扫了一眼旁边的小板凳,问“你在百~万\小!说?”
张珂笙依旧没有接话,他现在还不想跟这个陌生的人说话,哪怕这个人已经在他家吃喝一周了。
青年似乎也并不在意张珂笙对他的态度,他长手一伸拿起小板凳上的外国书本,全是纯英文的,印刷的时间太久,导致有些单词都有点模糊了,但还是被人用笔描了一遍又一遍。
纸张旧旧的,上面还有中文翻译、笔记和不同人做的注释,他默默看了片刻,掩去眼中的诧异,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青年有一双比夜要黑比海要深的眼睛,与他对视会有种要被他毁灭淹没的骇然。只是如今他额前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以至于张珂笙安静看着,而奇怪于他的沉默。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这么纯正的外国书,都看得懂?”下一刻,青年抬起头问。
……
静了一下,张珂笙犹豫后才慢慢开口,尽管他现在不是很想跟面前的人说话“有些懂,有些不懂。”
这书是他老爹压箱底之一,类似的还有一两箱,只是老爹不会准他随意翻阅,而是在他弄懂一本厚,在给他拿一本。
张珂笙太单纯,以至于他不知道,在他眼中他老爹是个普通的教师,在别人眼中却是个拥有秘密而颇为复杂的人。
青年清楚他被老人保护的很好,在得到回答后,竟然摸了一下他的头,然后拖过小板凳在张珂笙极其震惊的表情中坐在他身边。
在那个年代,拥有这些书却不被人发觉的人绝不是个普通的人,青年翻阅了几张,发现注释极为精细,还有一些字迹清隽秀气的笔记,笔墨还是刚写不久的。
他又翻到少年夹着几张纸的页面,然后偏过头对张珂笙说“你是不懂这里?”
少年完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双眼里充满了迷茫。
青年颇为好心情的扯出一丝笑,虽然还是透着冷意,但已经舒缓了不少,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让张珂笙完全无法反应的话“这本书我十二岁的时候看过,你不懂的地方正好让我跟你说说。”
于是,在青年强硬的态度中,张珂笙迷茫又迟钝的在其中跟着他一起交流学习这本书了。而让他感到惊讶的是,青年竟然真的懂,并且说出来的口语不输于他老爹的纯正。
也许弱者真的天生就对强者有种崇拜的心理,原本有些抗拒的张珂笙已经在这番交流中不那么反感青年了,甚至能同青年小讲那么一两句话。
青年自然能感觉到这一小小的改变,让他自身诧异的是,他连自己弟弟都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对于这个根本相处时间加起来不够一天的少年,竟然能呆在一起一个下午的时间,还能耐心的教他怎样阅读知识。
他们坐在院子里一个下午,中途张珂笙还去拿了他老爹喜欢喝的茶叶泡了壶香茶,天气出奇的好,太阳竟然一直没有散去,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不是写写画画,竟也出奇的和谐。
若干年后,他们还会想起这个深秋但还有阳光的午后,只是彼时的他们根本不知以后的牵扯,不然现在的少年一定会躲得很远,逃的疯狂。
也是在这个旁人看了会觉得和谐宁静的午后,在除了树叶沙沙的轻响声,便只有青年与少年交谈的声音中,在院子后方的一出的大树后,一个老人站在那儿,他的神情因为隔得颇远而模糊,但又仿佛能感受到他全身的无力和沧桑垂暮感。
3行踪
近几日张珂笙与青年相处的不能说很好,但也放下了戒备,同他慢慢的接触。除了多说了些话,并未改变什么,虽然,少年已经愿意给他点笑了。
他们在一起,通常都是青年自己找过来的,有时候是张珂笙在百~万\小!说,他在旁边也看看顺便教教他。有时候张珂笙在做饭,他不帮做,却是拿了张珂笙没看完的书在一旁等着。
而就在后面几天,张珂笙并未怎么见着自己老爹。吃饭时间,他老爹也会自己出来,只是某日清早,当青年又一次出门不知做什么的时候,张敏华自己走了出来说要同他一起。
青年出行已经不再避讳这房子里的一老一少了,或许他觉得他们并不能构成什么威胁,又或许他现在的形势已然逆转,这整座山都怕是在他控制之内。
能在老虎眼底拔牙的,世上没有几个,不说老人的性格,那个纯真青嫩的少年更不会做出对他有威胁的事,更何况这几天的相处,戒备都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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