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紫蝶恋花(2/2)
只因楚少丰与夏逸交手二十余招,自第二招之后便再也没有给夏逸出手的机会——他虽伤不得夏逸,夏逸却也难以还手。
可土地爷这一着却是歪打正着,反而令夏逸的刀解脱了。
这正是夏逸反击的良机,可是他却没有、也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唐子斌!
此时的唐子斌却是一身紫蝶坛门徒的衣着,甚至连脸上也抹了一把彩粉,哪里还像那个阔绰豪气的唐门六爷?
若非他突然从人群中一闪而出,夏逸恐怕还真不认出他。
唐子斌的目标并不是夏逸,而是月遥。
他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女人?
他既然要对付女人,为什么又偏偏选中了月遥?
夏逸毕竟是一个老江湖,这些问题他不需要动脑就能得出答案。
同是女子,小幽的江湖阅历远远高于月遥,其警惕之心更不可同日而语。
是以,唐子斌挑了一个最容易下手的对象。
他选对了——月遥压根没有认出这直奔自己而来的邋遢之徒就是数日前才见过的唐门六爷。
看着对方手里扬起的弯刀,月遥下意识认为这就是对方的兵器,可当这把弯刀挥下后又变作漫天的星光。
此时尚是白昼,此地又终年大雾,怎会有星光?
唐门之人洒出的当然不会是星星,却是远比星星危险的暗器——这些暗器就和夜晚的星星一样好看,也一样密集!
这是一片星空,足以要任何人性命的星空!
月遥面色如常,如拂袖一般一剑卷起,然后卷下一片星空。
她卷的如此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与拂袖一样简单的事。
看似简单,却足以令唐子斌震惊。
因为他没有在月遥的眼中看到净月宫弟子的特质——那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净月宫所求乃是一颗远离尘世的平常心,是以心境愈静者,武功修为愈高。
月遥的“静心诀”修为在同辈中一向一骑绝尘,所以武功进境也快到令几位师姐羡嫉。
直到当年那个大雨磅礴之日后,她的平常心彻底崩塌,而且无论她后来如何苦修“静心诀”,那颗失去的平常心也再难复还。
是以,她的武功非但再没有进境,反而不断倒退。
直到某一个深夜,拭月悄悄召见了她。
“你自小在净月宫长大,少见外界的人情冷暖,所以你确实更容易保持一颗平常心。”
拭月语重心长地说道:“也正因为如此,你的平常心一旦出现裂痕,也更难弥补。”
月遥怔怔地看着师父,不懂这句话的深意。
“所谓求道,自然是要亲身体会才能求得,否则求来的不过是一片镜花水月。”
“是以,净月宫所求的平常心并不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孤高,而是看遍尘世之后却依然能够独善其身的超然。”
月遥明白了,同时又生出新的疑惑。
“敢问弟子要如何做才能体悟这种超然?”
“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面对你的内心的裂痕,因为那是你的枷锁。”
“枷锁?”
“不错,为师的……一位故人曾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枷锁,如果你能解下自己的枷锁,你就能探寻到内心的大自由。”
拭月说这话时的表情颇为复杂,月遥忍不住猜测师父口中的那位故人会否正是闲云居士?
自这一夜的谈话之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那个和善可人、却遥不可及的月遥仙子。
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只有那位面带愁容、谁见谁怜的月遥姑娘。
月遥也由此惊讶地发现,自从她正视自己千方百计压抑的情感之后,不进反退的武功竟然重新开始进境,甚至还突破了曾经的瓶颈。
至诚——这本就是武者前进的必备素质。
是以,月遥的平常心虽已不再,却能一剑后发,轻描淡写地拂去唐子斌的大杀招!
夏逸也忍不住为月遥的进境而展颜一笑,可是他的笑容随即僵住!
月遥方才一剑可谓技惊全场,可偏偏有一个紫蝶坛的女门徒没有看懂月遥这一剑是何等神奇,竟然悍不畏死地越过唐子斌,直冲月遥而去。
更滑稽的是这女门徒天生一对长短腿,跑起步时也是一摇一晃,好像下一刻就要自己绊倒自己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即便是月遥也看出这女子绝不一般,是以她没有像方才那般去阻击对方手中的弯刀,而是一剑挑向女门徒的腹部。
可恰在此时,那女门徒终于双脚各自一绊,直直地向前倾倒,本挑向腹部一剑居然刺中了她的胸脯。
这真是一对高耸到夸张的胸脯,同是身姿窈窕的女子,纵是小幽也觉得这女门徒的胸脯有异。
果不其然!
银缎剑命中女门徒胸脯的瞬间,一团紫色粉尘骤然从她胸前炸起!
一时间,竟连此片的雾气都染成了淡紫色!
“你……”
月遥以袖拂面,看着挡在身前的夏逸的背影,心中一时惊惧到了极点。
紫雾渐散。
夏逸这才第一次看清这名女门徒的相貌——她的年纪已不算小,相貌也不算太过动人,却恰有一种能激发男人原始欲望的魅力。
她当然不可能是一个真的长短腿,她当然也不可能只是一名紫蝶坛的女门徒。
“季紫蝶?”
夏逸目中寒光闪烁,冷笑道:“你好歹是一坛之主,如此行径不怕外人耻笑么?”
“外人?哪里来的外人?”
季紫蝶媚眼如丝地盯着夏逸,娇笑道:“我只看到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他的眼神虽不友善,但我知道他很快就会用一种很原始的眼神看我。”
夏逸面色微微一变,已然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
他为月遥挡下那片毒粉时并未多想,也做好了身中剧毒的准备。
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季紫蝶的毒与大部分人脑海中首先想到的毒不一样。
当他想要调转内力时,却发现一股无名邪火忽然自丹田处猛然升起,而且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