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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流司郎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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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定口宣佛号,说道:“昔日铁剑山庄一役,我灵音师弟与门下门生至今音讯全无,江湖上都说卓掌门涉入此事,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卓凌昭转头看去,只见自己几名师弟都已退在一旁,人人神情骇然,想来他们适才与这名老僧动手,已是大北亏输,这罗汉堂首座果真了得,想来听说不虚,此人武功当是世间罕有,已入化境。

卓凌昭估量形势,心中已有盘算,当下避重就轻,淡淡隧道:“大师莫要迷信听说,西凉道上都说贵派灵音大师好端端的,乃是自愿到敝山修炼挂单。崑崙门下敬重灵音师父,更是勉力招待,不敢冒渎。绝非如江湖妄人所言,此处大师不行不查。”

众人听他扑面说谎,心下都是生气不已,灵真震怒道:“你奶奶的下贱狗贼!姓卓的,你有胆杀人纵火,杀害燕陵满门,现在当着我们师兄弟的眼前,却又没种招认,你也算江湖好汉吗?快快把我师兄交出来,僧人可以留你一个全屍!”

这灵真虽是出家人,但性子向来火爆,说起话来更是绝不忌口,场中侍卫不明此人的性情,听他口出秽言,无不悄悄讶异。

卓凌昭笑道:“这位大师啊,你灵音师兄偏幸上崑崙挂单,乃是自愿,你却怎要硬派不是?看你口口声声叫嚷,恰似本座真个击败了灵音大师,这才将他囚禁起来?你可别信口雌黄,坏了灵音大师数十载的武名啊!”

卓凌昭这话中意思甚是厉害,要是这帮僧人直承灵音为人所败,甚且失手被擒,肯定破损少林千载声名,但若不坦言其事,直承少林门生技不如人,却要如何勒逼卓凌昭交出人来?果真灵定低眉垂目,灵真瞠目结舌,一时都是语塞。

卓凌昭见几句话说得他二人哑口无言,便微微一笑,道:“两位大师,在下一向敬重少林门生,若有人挑拨是非,胡言生事,贵我两派定要揪出此等莠民,免伤相互和气。”

灵定武功虽高,但应对机智却只平平,不知该如何回话,灵真却跳了起来,正要破口痛骂,灵定却拉住了他,示意他不要激动。

灵定不愿在柳昂天眼前谈论江湖恩怨,只合十道:“卓掌门,江湖上的事,自有是非公正,佛法考究因果报应,你差人杀害燕陵镖局满门在先,抢掳少林门人在后,就算现在逃脱正义制裁,他日也难脱循环报应,良心责备。”

卓凌昭听了这话,只嘿嘿一笑,不置能否。

杨肃观见两方人马不再动手,连忙走了上来。他审察情势,此时若与崑崙山一决牝牡,一来对方人多势众,己方未必能稳操胜卷,二来柳昂天便在身旁,脱手时难免要忌惮他的性命安危,当下便有意揭过这个场子。他拱了拱手,道:“安统领、卓掌门,今日道上巧遇,得你二人见教,杨肃观受益匪浅。未来若有良机,必当投桃报李,以报两位大德。”

杨肃观交接这几句话倒也不是应付局势,以武功而论,若要搪塞这个厉害至极的剑神卓凌昭,他自是有所不能,但凭藉门第官职,若要好好地修理安道京一顿,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果真安道京脸上变色,知道自己拦截朝臣,王府胡同里刀枪相向,已是犯下重罪,要有人奏上一本,恐怕大祸临头,他面色如土,此时翻脸也不是,求情也不是,只好急急召回大批下属,灰头土脸的走了。

众人见卓凌昭神色俨然,兀自停留不走,一只鹰眼盯住伍定远不放,不知他是否尚有阴谋,灵定口宣佛号,道:“卓掌门,江湖恩怨,宜解不宜结,还望你能深思。早早让我灵音师弟回山,交出杀害燕陵镖局的元凶巨恶,那才是正道。”那灵真却是火爆性情,当下呸地一声,高声道:“姓卓的,咱两派若要一决胜负,僧人就地作陪,只怕你不敢下场哪!”

杨肃观听他出言挑战,忍不住脸上变色,正要出言阻止,只见卓凌昭袍袖挥出,劲风随处,一名卫士忽地摔倒,手上长剑恰似活了一般,直直向他手上飞去。

卓凌昭伸手接住,仰天笑道:“大师这般瞧不起卓某,姓卓的若不献丑,岂不让天下人笑话了!”

场中诸能手见他手握长剑,无不心下一凛,卓凌昭近几年来从不用兵刃,方纔纵然面临“涅盘往生”的绝招,也照旧空手应敌。他自号“剑神”,剑法究竟高到何等境界,武林中已然成谜,江湖传言“崑崙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更显得他的威风凛凛。此时卓凌昭手握剑柄,虽然站得老远,人人神情照旧戒慎恐惧。

灵真哼了一声,正要出言相讥,只见卓凌昭面色阴沈,剑光一闪,长剑竟直直地向灵真飞去。

众能手大吃一惊,众人见卓凌昭站在三丈开外,万万意料不到他竟会暴起伤人,只见那剑去势飞快,看来剑上所附内力极是惊人,灵真暴喝一声,运起“鼎力大举金刚指”,他外门功夫早至巅峰,寻常兵刃已伤他不得,赤手便往剑身抓去。

灵真胸有成竹,只手成抓,眼看便要将长剑拦下,手指甫一触剑,猛地一股暗劲传到,那内力既寒且邪,竟硬生生地将他震开。灵真吃了一惊,却见那柄长剑势头一偏,转了个弯,竟朝伍定远飞去。

众人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卓凌昭使的是声东击西的招式,韦子壮站的近,急遽抢过钢刀,便往卓凌昭掷来的长剑砸去,杨肃观心思甚是机敏,一见卓凌昭神色阴森,便知其中有诈,忙叫道:“韦护卫快带人闪开!千万别硬接!”语声未毕,韦子壮已然出招,兵刃触及剑身,却是迟了一步。

只听“噹”地一声轻响,那长剑忽尔断裂,竟硬生生地碎成千百片,便向场中众人飞去,霎时有如无数暗器来袭。韦子壮首当其冲,惊吓之余,连忙飞身闪避,一旁侍卫纷纷着地滚开,人人自危,乱成一片。

众人忙乱间,只见卓凌昭快速绝伦地冲进人群,却是朝伍定远飞去,众人万万料不到卓凌昭尚有这手,无不惊慌叫嚷,乱成一片,却无人来得及救援。便连灵定、灵真等人也都给攻了个出其不意,一时都是束手无策。

眼看得手,一个黄影闪过,阻住了卓凌昭的去路,众人只听“嘿”、“哼”两声轻响,那黄影半空一晃,落下了地面,便这么一缓,伍定远已被旁人抱了开来,没让卓凌昭得逞。

卓凌昭往后一纵,冷笑道:“好一个兵部杨郎中!了得!”话声未毕,已如鬼魅般地飘远。众人受惊之间,忙往地下看去,只见一名年轻男子摀住肩头,鲜血正不住冒出,却是那兵部郎中杨肃观。灵定见他肩头流血,连忙抢上,点穴止血,随着几名侍卫奔来,急急替杨肃观包紮伤处。

杨肃观面色凝重,望着空荡荡的街心,道:“这卓凌昭着实可畏,他武功高明,心计细腻,咱们这跤摔得不轻。”

原来方纔卓凌昭掷剑之时,便已推测灵真会以“鼎力大举金刚指”阻拦,竟然在剑上暗留阴劲,预下伏笔,便以声东击西之策,借灵真的指力转剑势於先、再借韦子壮的刀让剑身碎裂於后,等剑身断做细小暗器,众人方寸大乱时,他自能乘隙带走伍定远了。卓凌昭心机深沈,一旁虽有少林圣僧、武当能手掩护,但无人看透卓凌昭的用心,若非杨肃观料敌机先,从中阻拦,只怕伍定远已给他轻轻巧巧地夺去。

眼看杨肃观破解卓凌昭的企图,韦子壮、灵真等人对望一眼,心下都是悄悄忸怩,想道:“这杨郎中年岁轻轻,却比咱们心细得多,若非他脱手拦截,这仗可真难看至极了。”

先前杨肃观给卓凌昭一招制住,面上无光,但这次识破他的战略,总也算吐了一口怨气。那灵真给卓凌昭耍了一场,心下自感恼怒,只是崑崙派众人已随卓凌昭远去,却也无处发泄,只得低头咒骂不休。

这场恶斗之后,两方人马间的胜负很是难说,但相互的憎恶怨恨,却又加了一层。

眼看强敌退去,杨肃观顾不得自己有伤,一把抱住了伍定远,捏了捏他的人中,内力随处,伍定远本该醒来,此时却丝毫没有反映。

灵定见状,忙道:“这人伤势沈重,须得赶忙救治。”

杨肃看法了颔首,忙将伍定远抱起,便在此时,他怀中落下一物,掉落在地,一旁韦子壮眼明手快,登时将那工具抄起。

众人一齐伸头来看,却见那工具是张白色羊皮,约有半尺长宽,削得极薄,韦子壮茫然道:“这是什么工具?”

杨肃观也是大惑不解,两人对望一眼,都感希奇。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深深吸了口吻,随着抢了上来,韦子壮转头看去,那人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台甫鼎鼎的善穆侯柳昂天。

韦子壮见他神色有异,忙道:“侯爷怎么了?可是这羊皮有离奇?”

柳昂天不答,只伸手接过羊皮,霎时面上悲痛,泪水滔滔而下,颤声道:“朝廷有救了……朝廷有救了……”

众人见他神色大变,无不惊讶受惊,杨肃观虽不知这工具的泉源,但想来此物惊动无数朝廷高官、武林能手,一定重大异常,想到此处,抱着伍定远的只手竟是哆嗦不止,良久不能宁定。

众人正要带着伍定远脱离,忽听一名侍卫叫道:“这里尚有小我私家,咱们要怎么处置?”韦子壮转头一看,只见一名男子口吐鲜血,昏厥在地,已是人事不知。韦子壮看了一阵,也猜不出这人的身分,当下沈吟道:“不管了,先带回去再说吧。”

过不多时,众人便将伍定远、卢云二人带回柳府。那卢云给卓凌昭打了一掌,早如烂泥般倒在地下,只是他身世卑微,身上也没带什么要紧物事,崑崙门人懒得剖析,这才留他在街心,没曾杀害。若非如此,柳昂天的侍卫也不能将他带走了。

柳昂天情知伍定远泉源特殊,便急急延请医生诊治伤势。那医生看了病情,回秉过来,说那伍定远胸口中剑,肺叶有损,但好好调养一阵之后,应无性命之忧。反倒是卢云背上挨了卓凌昭一记重手,恐怕有些难办。

柳昂天等人听伍定远并无性命之危,心下甚喜,都是放下心来,便命人好好照顾疗养。

三日后,伍定远悠悠转醒,他一醒来,只见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房内全是些不相识的人,都在盯着他猛瞧。伍定远清醒过来,惊道:“我……我这是身在那里?”

一人面带微笑,走上前来,握住了伍定远的手,温言道:“这位兄台不必惊慌,你现下平安周全,再也没人动得了你。”

伍定远不解,奇道:“你……你是谁?”那人道:“在下姓杨,草字肃观。左右即是西凉伍捕头吧!”

伍定远听他识得自己,心下颇为惊讶,忙道:“在下正是。是兄台你脱手救我的么?”

杨肃观不愿邀功,只微笑道:“这些事不忙说。你现下放心养伤,此处是当今征北多数督、善穆侯柳昂天侯爷的府邸,追杀你的人虽然凶狠,但也不敢来此放肆。”

伍定远听得自己已脱险境,心下一宽,但随即想起卢云,想起自己那日山洞昏厥之后,便失了知觉,不知卢云性命如何?他心中担忧,连忙问道:“我……我那卢云兄弟呢?”他语带恐慌,就怕卢云已遭人杀害,死得不明不白。

杨肃观沈吟道:“卢云……即是同你一起逃亡的那人?”伍定远急道:“正是,不知卢兄弟现在那里?”杨肃观询问一旁下人,随着向伍定远一笑,道:“伍捕头的那位兄弟现下平安无事,也在咱们柳侯爷官邸养伤,待伍兄休养几日,我们再已往瞧他。”

伍定远猛地站起身来,叫道:“不成,我定要现在去看他!”

一旁西崽急劝,伍定远甚是坚决,非要亲眼见到卢云安好无恙,否则他这颗心就是定不下。众人拗他不外,只好扶他起来,一同前去探望卢云。

众人领着伍定远,走进一处房间,伍定远见到卢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上肌肉深深地陷了下去,他心中激动,想起两人一同犯险,历经无数生死大劫,忍不住泪如泉涌。

杨肃观道:“这位兄弟受伤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伍兄不必多虑。”

伍定远只膝跪倒,向杨肃观拜去,哭道:“这位卢兄弟乃是我生死至交,请杨令郎定要救他!”

杨肃观慌忙扶起,叹道:“伍兄说得是什么话?你这般义气深重,看在我心里,真是感佩无比!别说你这般付托,就是没有交接半句话,我也会竭心起劲,命人好悦目顾这位兄弟。”

伍定远拭泪站起,回思前尘往事,真有不堪回首之感。

他二人走出房外,正说话间,忽听一人哈哈大笑,说道:“好!好!这个伍定远身子骨挺硬朗,居然可以下床走动啦!”伍定远急看那人,见是一名老者,身长七尺,一脸浩然正气,行止间威仪自若,正向自己行来。

只见众人躬身下拜,都称:“属下参见柳侯爷。”伍定远料得来人身分必高,不知应当如何见礼,慌忙间便要只膝跪倒,那柳侯爷抢上扶住,笑道:“你不要乱跪!到时伤口又破了,太医非把老汉怪死不行!”说着硬把伍定远架了起来,看来他年岁虽老,手劲却是不小。

杨肃观微微一笑,说道:“伍兄,我给你引荐引荐,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善穆侯柳昂天柳多数督。”

伍定远大吃一惊,原来这老者权重一时,正是当朝之中可与江充、刘敬鼎足而三的征北多数督柳昂天,他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张大了一张嘴。

柳昂天笑道:“别说这许多空话,医生怎么付托的?这伍捕头可以喝酒了么?”

杨肃观还没回覆,柳昂天已然拉住伍定远,笑道:“看你身子骨结实,便喝个两杯也死不了,走,走,咱们喝上几杯,给你压压惊!”说着大笑连连,看来是个十分豪爽的人物。

伍定远见柳昂天待他亲厚,心中谢谢,霎时之间,猛地想起一桩桩的血海深仇,他热泪盈眶,登地跪倒在地,哭道:“侯爷,您定要替小人主持公正,伸张冤屈!”

柳昂天本在大笑,见了他这幅悲愤神态,禁不住一惊,道:“此话怎说?”

伍定远拜伏在地,便将燕陵镖局如何被杀、齐伯川如何在庙中被刺死,知府如何对他栽赃陷害等节,一一全盘托出。众人听了,都是眉头紧锁,神情凝重。

杨肃观将伍定远托起,低声道:“此处非说话地方,我们到大人书房去。”伍定远见众人体贴自己,只觉心中感动,抹去泪水,便随着众人走进书房。

那书房陈设简朴,只有几张桌椅,两个书架,除此之外,即是一张大弓,迳自挂在墙上,看来不脱武人豪爽粗犷的本色。三人走入房中,柳昂天便返身付托韦子壮,命他率人扼守四周,一旁杨肃观则掩上了门,神态甚是凝重。

伍定远生平从未与一品大员扑面说话,不由心中忐忑。

柳昂天见他神思不属,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你先别担忧,坐下再说。”说着亲自替伍定远拉过木椅,伍定远吓了一跳,忙躬身行礼,这才就座。

众人方在书房坐定,杨肃观便低声道:“伍捕头,实在你的遭遇,柳大人早已明确。”伍定远啊地一声,惊道:“原来……原来大人已知我的泉源!”

杨肃看法了颔首,又道:“那日我们救你回来,按察使江充便连忙派人来府要人,说你是朝廷钦犯,贪赃枉法云云,要柳侯爷连忙交你出去。侯爷一向秉持正义,自是不愿放人,江充震怒,说要连忙上奏皇上,弹劾侯爷。”

伍定远惊道:“有这种事,这……这该怎么办才好?”

柳昂天拊鬚微笑,说道:“江充色厉胆敛,嘴上说得厉害,实在怕得要命,这节伍捕头不必担忧。”说着轻拍伍定远的膝头,替他压惊解忧。

杨肃观见伍定远仍是一脸忧虑,便道:“正是如此。那江充虽然嚣张,现在却不敢动我们一根毫毛,伍捕头身世捕快,想来此事定然逃不外你的眼去。”

伍定远沈吟片晌,道:“江充不敢对我们下手?这……岂非是那块羊皮?”

柳昂天哈哈大笑,说道:“没错,正是那块羊皮!江充卖国,无所不为,不外这小子的把柄落在老汉之手,日后恰好把他制得服服贴贴,转动不得!”说着抚鬚长笑,甚是自得。杨肃观颔首道:“正是。这回伍兄千里迢迢,将羊皮送到侯爷手上,正制住了奸贼江充的命脉,以后再也不怕这人为恶了。”

伍定远大喜,他奔忙一场,即是想带着证物前来寻访王宁大人,哪晓得王宁给人整得死了,自己在绝望之际,却又遇上了另一位权臣柳昂天。此人是朝中武人首脑,料来权势比王宁越发显赫。伍定远喜出望外,正要说话,忽见柳昂天神情有些轻慢,他心下一惊,想起知府梁知义被人谋害的往事,眼看柳昂天如此疏忽,莫要走上这些朝官的老路,当下霍地站起,慌道:“侯爷有所不知,江充手下能手如云,崑崙山一众能手都听他驱策,武林中难逢对手,这些人天性邪恶之至,什么事做不出来?侯爷务必小心日常起居,千万别给这干人可趁之机!”

柳昂天笑道:“我是武举身世,差异於那些科考文官,非但自己使得上铁戟大刀,手底下更是猛将如云,勇士如雨,谅那江充能手虽多,却怎样不了我,伍捕头却是多费心了。”

伍定远还待要说,只听杨肃观道:“江充手下确实能手无数,谋害谋害,时有所闻,这我也是知晓。不外江充虽然厉害,但侯爷周遭岂非没有武林人物?他身边有一位韦子壮韦护卫,此人身世武当,武艺精熟,有他在侯爷身边,那是高枕无忧,万无一失了。”

柳昂天呵呵一笑,说道:“不说别人吧!就说肃观贤姪好了,他自己是进士身世,官拜兵部职方司郎中,却还拜少林高僧为师,学了一身的好武艺,文武全才,当朝找不到第二个。有他在老汉身边,那是什么宵小也不怕了。”

伍定远没推测杨肃观乃是进士身世,那可是朝廷的大官,慌忙拜倒,说道:“草民伍定远,参见杨大人,适才言语间如有冒犯,还请杨大人责罚!”

杨肃观道:“伍兄说的是什么话,日后各人同朝为臣,又分得什么相互了?”

伍定远心中一奇,问道:“同朝为臣?定远不解大人的意思?”杨肃观笑道:“伍兄,柳大人已经去函兵部,保荐你为同武举身世,直隶征北检教制使。”

伍定远全身一震,惊道:“直隶制使……那可是从九品的官啊!”伍定远已往是地方捕头,只有薪俸,不按品级,在朝廷的体例上,称作“不入流”,这下若成了制使,等於连升了十七八级,足与知县相比。

杨肃观笑道:“未来咱们要推倒江充,重振朝纲,全都着落在那块羊皮上。伍兄立此大功,侯爷虽然不会亏待你。”

伍定远呆了片晌,想起自己已给通缉,不禁长歎一声,摇头道:“可那凉州知府陆清正已发出海捕公牍,将我视为匪徒,小人待罪之身,大人如何举荐我为官?”

柳昂天嘿嘿一笑,道:“说到此处,即是政界中的事啦!你想想,老汉手上握有江充的把柄,我去函刑部,江充如何敢啰唆?”

眼看这场辛苦奔忙,终於有个收场,伍定远霎时心中激荡,眼泪几欲垂下。

柳昂天又道:“江充为了湮灭卖国证物,不惜残杀平民黎民,陷害朝廷大臣,可说人神共愤。不外此人老奸巨滑,咱们虽然有了这块羊皮,照旧需要走访查明,日后才气将其治罪。此事倒是要好好准备一番。”杨肃观闻得交接,便颔首称是。

伍定远垂泪道:“侯爷,草民忝为西凉捕头,却无能解救黎民痛苦,任凭江充杀害燕陵镖局满门,此事实乃生平之恨,至今夜半回思,犹未能心安阖眼。小人求您主持公正,务必将这批罪囚绳之以法。日后有用获得定远的地方,侯爷只管付托。”

柳昂天道:“定远贤姪莫要烦忧,你好好养伤,先在京城住定,什么都不要想,过得几个月,等江充预防之心日减,我们再行决断。”

伍定远颔首称是,忽地想起杨肃观身世少林,忙道:“杨大人,适才柳侯爷说您是少林门人,我这里有件事相告,还请转上少林方丈。”

杨肃视察言观色,已然猜到伍定远所说之事,当下叹了一口吻,道:“伍兄所言,想必是灵音师兄被俘之事吧!”

伍定远牢牢握住拳头,咬牙道:“那日为了救我,灵音大师不惜与卓凌昭决战,以致受伤被擒,我……我始终记挂他的安危,不知少林寺可曾将他救出?”

杨肃观叹了口吻,道:“现今合寺上下争辩不停,全都是为此事烦恼,有人主张大动干戈,直接杀上崑崙山,有人却希望循江湖公正,只要卓掌门交出杀害镖局满门的凶手,两家就此罢斗。众说纷纭,至今未决。方丈频频送信给卓掌门,请他放了灵音师兄,但卓掌门却置之不理,态度还犷悍之至。”

伍定远惊道:“这些贼子竟然如此狂妄,那灵音大师岂不要糟?”杨肃观微微一笑,道:“这节倒不必多虑,卓掌门虽然犷悍,但在我寺千年武名之下,想来还不敢随意侵犯我派门人,一时之间,灵音师兄当不至害了性命。”他怕伍定远平添担忧,便不说灵定已与卓凌昭照面交手一事,便模糊交接已往。

伍定远颔首称是,说道:“灵音大师是为我被俘,日后如果有用获得在下的地方,还请杨大人付托一声,也让我一尽棉薄。”

杨肃观微微一笑,说道:“振弱除暴,乃是义所当为,更是少林门生的天职,伍兄不必客套。”

伍定远闭上了眼,轻声道:“只盼灵音大师早日回归本山,否则若有个万一,却要我如何对得起他?”说着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自此之后,伍定远便在柳昂天住处长居,只等朝廷公牍下来,他便要走马上任,接下直隶制使的重任。至於那羊皮一物,以后交在柳昂天手中,想以争北多数督的能耐,也无人敢过来啰唆抢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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