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华门人（1/2）

却说杨肃观奉柳昂天之命，率同韦子壮、伍定远等人，前去察访羊皮祕密。为免崑崙山与锦衣卫能手滋扰，杨肃观便带同众人先赴河南嵩山少林寺，找齐辅佐后，再往西疆而去。

三人晓行夜宿，只因身怀要物，不愿招惹是非，路上见到江湖人物，更是远远避开，只顾急遽赶路。

这日天气转寒，忽地落下冷冰冰的大雨，众人都给淋湿了。那雨打在身上，凉到了骨子里，众人虽然内功不弱，迳自抵受的住，但湿冷的衣衫贴在肉上，滋味却也不妙。

三人躲在一株大树下，商量行止。杨肃观抬头望天，皱眉道：“看来这雨尚有得下，只怕一时三刻停不下来，我们不如先找地方歇息，待大雨停后再走。”

韦子壮沈吟道：“前头是郑州，向来武林人物众多，咱们可要小心些，别招惹纷争。”

杨肃观道：“不如这样，我先乔装易容，前去察看一番，如此可好？”

韦子壮知道自己识得的人太多，一进城里，只怕还没说话，便会给人认了出来，那杨肃观武艺高强，见事机敏，向不出半点差池，想理由他前去，定会加倍妥当。当下道：“如此辛苦杨大人了。”便让杨肃观先行探查，自己则与伍定远在原地期待讯息。

杨肃观换下行装，扮成一个说书先生，行进城去。郑州地产丰饶，向为棉花集散之地，自来多有高人栖身於此，杨肃观来此不下数十次，但都是公务出巡，自个儿来郑州却是头一回。只见他面带微笑，手摇摺扇，装作漠不关心，自在街上闲逛，他面上一派无事散漫，实在却不住四处审察察看，不怕江充派人在此匿伏，就怕粗心大意，没察觉出来。

正走间，只见前头有几名轿夫抬着一顶轿子，一旁尚有众多仆僮扛着行李，正往街心走去，看来是行路中的官宦人家。杨肃观想道：“迩来道上不太清静，时时有强人出没，这种大户人家不行能独自行走，四周必有保镖随行。”

他凝目看去，果真那轿子后头远远散着几人，一人年近中年，身材肥胖，另二人却是青春青春的少女，三人都是腰悬长剑，步履轻盈，显然身怀武艺。杨肃观细看他们的配剑，上头都镶着九西岳龙吟阁六个篆文，他心中一凛，知道遇上了武林中的同道，当下追随在后，察看他们的行踪。

只听那胖子叫道：“好了，前头有间客店，大夥儿进去歇歇！”抬轿众人登时欢声雷动，看来这群人一路挑担扶轿，确实累得狠了。那胖子又道：“大夥儿今夜歇宿，明日出了郑州，得加紧脚步，赶过了黄土冈！”

众人听得此言，都喊吃不用，那胖子暴眼圆睁，喝道：“休再啰唆！又要吃鞭子吗？”神态凶狠无比，众挑夫飕飕发抖，急遽闪到店里去了。

众挑夫进了客店，各自忙里忙外，部署物事，那胖子却叫了几样小菜，自在角落坐下喝酒。杨肃观尾随进店，也找了张桌子坐下，他叫了些酒席吃食，眼角却瞅着那胖子的消息。

那胖子正吃食间，随行的两名少女走了过来，便在胖子身边坐下，一名少女约莫二十岁上下，生得是张清秀瓜子脸，容貌甚是感人，另一名少女稍小几岁，约莫十七八，鹅蛋脸上还露着一丝顽皮，大大的眼睛甚是灵活感人。

那胖子瞪了那两名少女一眼，道：“累了一天！怎地还不去歇息？”

那年岁略小的女孩道：“太阳还没下山哪！怎能睡得着？”

那胖子哼了一声，骂道：“你就不愿多学学你师姐，一路上喊累叫疼的不都是你，怎么这会儿又神采奕奕，随处想找玩乐？”看来这两名少女照旧师姊妹，艺出同门。

那师妹瞋道：“都怪你把阿傻留在山上，若是他来，定会帮我挑担稍重，我也不会那么累啦！”那胖子怪眼一翻，又骂道：“你啊！咱们这回下山，为的是什么事，你倒给我显着确白的说上一遍！”

那师妹嘟起小嘴，低下头去，说道：“咱们是为了护送高峻人返乡的，待到二月月朔，我们还要到玉清观参拜。”

那胖师叔闻言气结，高声道：“不是参拜，咱们是去观礼的！小妮子，我们可不是出来玩哪！那宁非通常何等人物，他要封剑归山可不是件小事，你这孩子能亲眼眼见观礼，那可是三生有幸啊！”

杨肃观听到宁特殊三字，忍不住只眉一轩，留上了神。

这“宁特殊”声誉何其崇隆，听说武功冠於四海，西岳之颠至今还插着两面锦旗，一书“长胜八百战”、一书“武艺天下尊”，足见其傲视江湖，睥睨群雄的威风凛凛。十几年来赶赴玉清观讨教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却没听说谁能胜过这位掌门。

哪晓得这宁特殊方值壮年，却忽地要退隐归山，真可算是当今武林的第一等怪事。杨肃观虽是朝廷命官，但他身世少林，听闻这位天下第一能手退隐一事，自也体贴起来。

那师姐听了师叔的责备，忙劝解道：“师妹是小孩子心性，师叔就不用盘算了。倒是这黄土冈有何要紧，为何师叔定要明日抢过？”

那胖师叔皱起眉头，道：“这黄土冈不比此外地方，当地山贼出没，连官府也没法子，要是明日黄昏前过不了，只怕山贼真要抢劫，到时真刀真枪的干上了，定会杀伤不少。”

那师妹给骂了一顿，却照旧嘻皮笑脸，丝绝漠不关心。只见她举起玉葱般的手指一晃，笑道：“那时咱们师叔大叫一声，我快剑张之越来也！一招飞帘剑法使去，贼子们大叫我的妈呀！，满地找牙乱滚，师叔好不神气！”

那师叔与师姐给这么一逗，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那胖师叔强压脸上的笑容，装出正经容貌，道：“咱们这趟护送高峻人返乡，可得小心行事，你给我乖乖的，切莫惹失事端，到时掌门责备起来，你师叔可要挨骂啦！”

杨肃观心下暗想：“原来这几人是护送大臣回籍。迩来姓高的大臣中，只有太常寺卿高定一人告老返乡，我等事情了却后，倒可前去造访他老人家一番。”杨肃观身世王谢，门第特殊，朝中王公大臣都是看他长大的，是以他与大臣王谢友爱深厚。

那师妹老气横秋隧道：“师叔啊！都说我们九西岳是江湖好汉，向来是独来独往、独步武林，这高峻人不外是个朝廷大臣，咱们何须为他这样赴汤蹈火的。”

听得那师妹满口江湖、好汉等语，和她玉雪可爱的外表大不相称，杨肃观忍不住悄悄摇头，心道：“好好一个可爱的小泵娘，却落得草泽一般。”

那胖师叔喝了一口酒，说道：“这说来话长了，你可知咱们掌门在入山学艺之前，却是做什么的？”

那师妹拍手笑道：“师父准是做官差的，你看他通常凶巴巴的容貌，不像个捕头像什么？每回我做错了事，总以为师父似乎要扛个虎头铡什么的，给我那么一下子！”

胖师叔大笑道：“乱说八道！乱说八道！搪塞你这小小表灵精，扛把狗头铡来，喀喳一下也够了。”

那师姐看来文文悄悄，说起话来也是温柔斯文，她轻轻拍了师妹的脑门一记，笑道：“傻女人！师父以前是个教书先生，听说照旧秀才呢！”

那胖师叔摇头道：“岂止如此！岂止如此！他还入过殿试、见过天子，在朝廷里做过官呢！”两名少女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忍不住目瞪口呆。

那胖师叔续道：“你们师父青衣秀士是何等人物？哪只是个小小秀才？他这般唸书作文章的功夫，你们这两个小娃子可要多学着点！”

那师妹吐了吐舌头，缩头道：“我们是女子，怎能赴京考试？师叔乾脆叫我们做太监好了。”

胖师叔听得此言，一口酒倒喷出来，杨肃观虽然低头不语，但也不禁莞尔。

那师姐颔首道：“原来师父有这等了不起的泉源，那他又为何上九西岳学艺？”

那胖师叔摇头道：“距今二十年前，朝廷发生了一件震天动地的大事，你师父也牵连在里头，这才弃官离去……”他怔了片晌，举起羽觞，轻轻啜了一口，又道：“还记恰当年是我看守山门，那时见你师父一小我私家骑了只驴子上山，我一见了他，嘿，就以为差池，恰似他身上有种很特此外气息，叫人一看之下，便知不是普通人。”

那师妹吐了吐舌头，道：“敢情是师父从不洗澡，身上气息臭得紧。”

胖师叔骂道：“小表头！我说得气息是人的威风凛凛，哪是什么体臭！”

那师妹笑道：“原来如此！否则旁人闻到师叔身上的味儿，定也以为师叔是差异凡响的大人物。”

那胖师叔笑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笑你师叔身上臭！”两名少女相顾一笑，想来那胖师叔身上确实髒臭得紧。

那胖师叔倒也漠不关心，只道：“那时我见你师父来了，便迎上前去，问他有什么事。你师父却对我笑了笑，说道，小兄弟，我要见九西岳的道长。我听他这般对我说话，便赶忙替他引荐，之后你师父便留在九西岳上学道学武，原本他是个文弱书生，便扛柄斧头都难，待到厥后，武功却越练越高，高到深不行测，终於接下掌门衣钵，自称青衣秀士。我一来尊他年岁比我长，二来佩服他智慧绝顶，便照着年岁排辈，自居师弟了。”

那师姐轻声问道：“究竟师父的真名是什么？怎地从没听人提过？”

那胖师叔脸色微微一变，嘿地一声，道：“这我也不知道了。你师父非但不愿让人知道他的泉源，连面目也不愿示人。每回下山，老戴着一个面具，似乎说不愿见昔日的旧人，总之是稀奇离奇一大堆。”

那师妹嘻嘻一笑，道：“是啊！我说师父长得这般俊，却不知为何要遮住面目，我一直以为他是欠了人家女人的情债，怕给人抓去逼婚呢！”

那胖师叔笑骂道：“小表头乱说八道，你师父这么高的武功，谁有能耐抓住他？”

那师姐道：“照师叔这么说来，即是因为师父曾经在朝为官，所以和那位高峻人相熟，这才要我们护送他回籍吗？”那胖师叔道：“那倒也不尽然，你师父通常注意朝政，他说那高峻人是个难堪的清官，知道他要告老回籍，便要我们来护送一程，让他平平安安的。”

杨肃观注意听他们几人说话，暗道：“原来九西岳的掌门有这么一段奇异的往事，此人既然与朝廷渊源如此之深，想也不难查出他的泉源。待我回京后，不妨托几个吏部的朋侪，好好察访一番。”

正想间，那胖师叔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随着提声道：“那位老兄啊！”杨肃观低头沈思，没注意那胖子喊的即是他，突然脚步声响，杨肃观连忙回过头去，却见那师妹蹦蹦跳跳地走到他身前，说道：“说书先生，我师叔请你已往，替我们好好说段故事。”

原来那胖子见杨肃观一路尾随，方纔脸上神气又有些离奇，便想来试试他，也好探一探是敌是友。杨肃观假扮成说书先生的容貌，想不到真要给人说段故事了。

杨肃观不动声色，只轻咳一声，道：“我今日喉头有些疼，不能说话，还请女人原宥则个。”那师妹对他眨眨眼，清纯的脸上露出淘气的笑容，她低声道：“哎呀！这可糟了，我师叔适才说你肯定是假扮的，搞欠好是黄土冈上的强人来打探消息，说要好好的搪塞你一下。我看你照旧来虚演两招吧！”

杨肃观自知行藏已然败事，但他艺高人胆大，此时丝绝不惊，兀自神态潇洒，他站直身子，笑道：“承蒙令师叔看得起，在下这就从命吧！”那师妹向他轻轻一福，示意他已往。

杨肃观手摇摺扇，徐徐走了已往，迳向那胖师叔颔首示意，笑道：“这位爷台想听段故事，却是什么故事合您口胃呢？”

那胖师叔冷笑道：“我看你就给我来段生辰纲好啦！”这“生辰纲”是水浒里的桥段，说得是“青面兽”杨志押运拜寿的贡品，却在路上被晁盖等人抢劫，逼得他转投山寨为寇的故事。这几句话虽然是在挖苦杨肃观，明里暗里指他是歹人。

杨肃观哈哈大笑，笑道：“这段欠好，来段宿太尉颁恩降诏如何？”这段说得是朝廷太尉宿元景向天子进谏招安，使江湖草泽得为朝廷效力的故事。言语之间，颇有点明自己身为朝官的意思。

那胖师叔一愣，道：“你这小子口吻不小，看来有些意思。”

众人正待说话，突然一名老者走了出来，那胖师叔一见这老者，连忙站起，一旁两名少女也急遽直起身来。杨肃观冷眼旁观，见那老者约略七十明年，面目却仍清秀，果真即是太常寺卿高定了。

他见九西岳门人神态敬重，自己倒也不必惊慌，便只面带微笑，手摇摺扇，一脸的潇洒闲适，兀自站着不动。

那老者走到胖师叔眼前，叹了口吻，说道：“张先生啊！我那几个西崽都来找我，说你管教他们时好生凶霸，又打又骂，把他们吓得厉害。真有此事？”

那胖师叔听高定如此说，登时涨红了脸，道：“打骂是有………不外他们一路偷懒拖拉，要晓得道上不清静，不比家里，随时都能有盗贼出没，我若不管教严厉些，只怕早出了乱子。”

那师妹插口道：“是啊！斑大人你可要明察秋毫，你底下那些西崽又懒又笨，整天只会说些空话，啊呀！口渴！啊呀！肚饿！，一路上哼哼哈哈，你说该不应打？”

那老者高定给这番话一逗，禁不住微微莞尔，但只片晌，便又面色凝重，摇头叹道：“张先生啊！蒙贵山掌门青衣秀士敬重，一路对我掩护照顾，可说无微不至，老朽自然谢谢盛情。只是你若再这般毒打下去，我那些老仆都要给折腾死了，我看贵山的这番盛情，老朽照旧无福拜领。”言下之意，倘若胖子不从他的意思，高定自将逐客。

胖师叔嘿嘿一声，正想发作，只见一旁那师姐急使眼色，猛地想到掌门交接，只好忍下气来。胖师叔强按怒火，说道：“高峻人说得很是，我自会检核一二。”

高定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忽听一人道：“忠奸不分，小人当道，难啊！难啊！”高定听这语气好熟，回首凝目一看，却是个说书先生。

高定有些不悦，一个小小的说书先生，怎能在此指东道西？当下也不剖析，迳自道：“既然张先生允许善待我那几个老仆，老朽这就放心了。”

正要转身进去，忽又听得杨肃观道：“小丑跳樑，圣主蒙蔽，大凶啊大凶！”高定听这话颇有深意，急遽转头，却见那说书先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高定正要生机，猛见这说书先生样貌有些眼熟，连忙仔细一瞧，登时大吃一惊，喜道：“唉呀！认真是人生那里不相逢！这不是肃观贤姪吗？怎么装成了说书先生的容貌？”九西岳三人吃了一惊，都没想到高定居然识得这位说书先生。众人正怀疑间，只见高定已然拉住杨肃观的手，大笑道：“想不到你会来河南公干，是柳侯爷的请託，照旧皇上下的旨啊！”

杨肃观本就有意让他点破自己的泉源，此时便只哈哈一笑，不置能否。

那师妹张大了嘴，茫然道：“高峻人也听过他说书么？怎么你也识得他？”

高定轻拍杨肃观的肩头，向九西岳诸人一笑，道：“这位哪是什么说书先生？他即是堂堂兵部五品郎中，杨肃观杨大人！”

一旁九西岳三人惊呼作声，都是看傻眼了。那师妹笑道：“我是朝中大官，你也是朝中大官，各人都是朝中大官啦！”那师姐低声道：“师妹说话不行无礼，别惊扰两位大人说话。”那师妹做了个鬼脸，笑道：“我们是九西岳的好汉，怕他们朝廷中人做什么？”

高定要与杨肃观叙旧，杨肃观却道：“高世伯不忙於这一刻，小姪眼下有些大事要办，想与这几位朋侪谈谈。”说着朝九西岳几人看去。高定微微一愣，想起杨肃观也有武艺在身，忙问道：“这位张之越张大侠，也是贤姪的挚友吗？”

杨肃观笑道：“正是。”这句话却是替张之越撑腰之用，杨肃观在朝廷人面不小，即是锦衣卫统领也要怕他三分，此时自称与张之越有旧，这高定对他几多要客套几分。

果真高定听了这话，脸上心情一阵青，一阵红，他方纔数落张之越的不是，杨肃观定都听在耳里，现在听他自承与张之越相熟，只不知他是否会为他出头？

正担忧间，听得杨肃观道：“高世伯啊！这位张大侠千辛万苦的护送你，绝非贪图金银珠宝，政界名利，只为敬重你的清廉，这才舍命相护。你若听信几个西崽的怠懈之言，岂不令得好汉心冷？”

这几句话说得高定面红耳赤，连连应道：“是，贤姪说话有理，有理。”

这高定告老回籍，已然退隐，算得上无权无势，但杨肃观却是从五品的朝官，官拜兵部职方司郎中，再加乃父又是中极殿五辅大学士，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高定虽是两朝老臣，却也不能与之相比，一时满脸尴尬，说了几句局势话遮掩，便急急进了客房，不再出来了。

张之越见杨肃观为他出头，心下甚喜，只上下审察着他，啧啧讚道：“真瞧不出小子你尚有这几手，居然照旧做官的？”

杨肃观微微一笑，拱手道：“晚辈嵩山少林杨肃观，还请诸位多多拜上贵派掌门，就说杨肃观甚是仰慕他老人家。”他见高定脱离，立时把官架子收得一乾二净，仅以江湖原理应对。

张之越见他行止稳重，虽然身居要职，却不见丝毫骄气，心下更是喜欢，却听那师妹嘻嘻一笑：“原来你也是江湖中人，照旧什么少林寺的。”

杨肃观微笑道：“不敢。在下正是少林门生。”

那师妹嘻嘻一笑，随着往杨肃观头上望去，忽地奇道：“咦！你怎么有头发，少林寺的僧人不都该是秃顶吗？照旧你是带发修行的头陀？”

杨肃观哈哈一笑，道：“小泵娘见笑了，我是少林的俗家门生，幼时代父在少林出家，十八岁还俗，返京赴考，所以才有这一头的头发。”

那师妹笑道：“照这般说，你可以讨妻子了？”杨肃观听她这话说得太也鹵莽，便只微笑不答。那师妹皱眉道：“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已娶了三妻四妾？照旧已经一乾二净了？”

那师姐听自己师妹口无遮拦，忙抢了上来，向杨肃观轻轻一福，歉然道：“这位杨大人，我师妹说话向来冒失，你可别见责。”

杨肃观见此女雪白的瓜子面庞，身形苗条玲珑，忍不住心下暗讚：“好一个清秀玉人。”正要回话，忽听张之越问道：“杨大人此来郑州，究竟有何公干？”

杨肃观向那师姐一笑，回话道：“此事正要向列位禀告，不外在下尚有几个朋侪候在城外，待我们住定之后，再叙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