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2(1/1)
水电站选址在黄河上游一条支流的一片开阔的河滩,一个九十度的大转弯圈出了一大片密密匝匝的胡杨林,早春三月,胡杨林还看不到一丝绿色,在冷冰冰的夕阳下,呜呜被河风吹得像乌鸦叫。
第一次进去胡杨林,来闹一口吻钻到它的最深处,寻声那些好听的鸟叫,尚有惊跑的野兔。在从来照不到太阳的背阴出,尚有厚厚的积雪,雪面上胡乱踩出的脚印也不知道是家畜的照旧野兽的。来闹穿一身学生服,深蓝色已经酿成了灰土色,一双绒布棉鞋已被大拇指钻通,,他头顶棉帽,两只帽耳左右扑闪着,像某个朝代的官帽。
来闹满头大汗,提一把斧子正在砍树,脚底下已经有一大捆是非粗细一样的‘木棍’,看来是有意挑选为之,都是些够质料的铁锹把。突然一阵惊鸟乱飞,一个当地土著人不知何时来到来闹的身边,问他为什么砍树,他警惕地看了此人一眼,并不搭话,继续他的砍伐。看着一棵小树轰然倒地,土著人大叫道:“谁让你随便砍树的?”来闹吓了一跳,知道不启齿不行了,嘟囔了一句:“大向导。”他说的大向导就是三掌柜。
土著人把来闹赶出树林,并押送他去见认真人。土著人见了三掌柜一阵哇哇乱叫,越说越激动却让别人越听越糊涂,可智慧的三掌柜照旧判断出了土著人为何而来。他一阵哈哈大笑,你说砍树是破损生态?这位老乡你真是眼光如豆,别说砍几个铁锹把之类的,过几天你再来看,恐怕整个胡杨林都看不见了。土著问你们的工程就不能绕过树林吗,三掌柜答曰工程只会选择最佳地理位置,你看,这里除了树林是一片平地,岂非让水电站建到山上不行?土著又问,你们有土地开采证吗?答曰这是投资方的事,他们会和当地林业局办妥的。
土著人愤愤不平走了,威胁还要来找贫困。三掌柜唾一口唾沫骂道,也不问问投资方是谁,吓死你。土著人走后,三掌柜打了一个电话给‘吓死你’的投资方,问土地开采证办妥了没有,说已经有当地人来找贫困了。
每当别人盯着来闹看的时候,,他就会羞涩地低下了头。在他充满皱纹的脸上你很难掌握实际岁数,三十?或四十?岂论怎样也不会把他列入未婚青年一类,他的正确岁数谁也不知道,他说他属牛,他奶奶告诉他的,至于是哪一轮子的牛,他奶奶没说清楚就死了,他不知道,问死也不说。别人也乐于和他一样大脑不清,这种天天上演的小品总能给沉闷的工地小憩带来许多笑声,每小我私家都在笑声里满足地想假眠几分钟,却也因为比来闹强一些防不住就进入了最深的梦乡,梦里总有妻子孩子热炕头之类的好事。
劳务队约莫有七十来小我私家,来闹就是其中之一,他有自己的官名别人却懒得记着,各人都喊他来闹,至于为什么叫来闹而不是来宝,因为他一生下来就叫这个名字,那只有他私奔走了的亲妈知道。虽说不能把来闹划入残疾人一类,但也不能把他划入正凡人内里。他是正常和非正常之间的桥梁,就看他自己愿意在哪一头了,有时候他似乎什么都知道,有时候他又似乎什么也不知道,这让别人为他分成两派。
一派坚信他能过正常性生活的,放肆把种种档次的女人随意给他先容,来闹也有为之动心的,他看中了十公里外矿区剃头店里的一个四川小妹,因为她长时间摸着他的头不撒手。别人因此弄了一张四川小妹的照片,不时掏出来色诱他,他也愿意多干些活而换来多看照片两眼。尚有一派坚信他不会过伉俪生活的,倒是对他无限同情,认为色诱他的那些人太太过,不应该叫醒他朦胧的性意识,他们想得久远,让一个没人愿意嫁的傻子有了性激动是很危险的,说不定哪一天会出大事。家里的嫂子牛丽娟即是后一派内里的中坚气力,她央求老同学三掌柜管好他的工人,不要整天用女人把他们家来闹引到邪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