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巧遇故人(1/2)
到了青霞山山脚,车马纵横、人声鼎沸。普通百姓在此就要下车,徒步而行,沿台阶缓缓上山。达官贵人的马车则可以沿另一狭窄车道再行十余里至半山处。于此安营扎寨观景赏秋也可,再向高处攀登临高揽胜也行。
但一般女眷不会选择再向上登山,一则怕辛苦,二则还是怕辛苦。
礼王府的马车行至半山的时候,已近午时,山腰上众多府邸的女眷拉了幕帘正在用餐,食物香气四溢,间或欢声笑语。
半山妇孺众多,韩墨儿又是话题之王,她恐自己又成为焦点,沦为他人佐食的谈资,好坏不论,总之麻烦。因而她下了马车不做过多流连,提着裙摆顺着山路向上攀爬。
韩墨儿体力上佳,一路上与翠枝、翠柳说说笑笑、走走停停很是开怀。尉迟轩跟在后面不多言语,韩墨儿偶尔递过来一句话,他便应承一句,不与他说话他便默默跟着。
他看着韩墨儿与两个丫鬟相处,心中颇多震撼。他原就知道韩墨儿待下人宽厚,和善亲切,没有主子的架子,但也不知道竟能宠到如此地步。
给那个叫翠柳的丫鬟擦汗、打扇子;给那个翠枝留着她最爱的点心;在河边嬉戏的时候给翠柳挽袖子;讨嫌撩水还被翠枝教训……
凡此种种不但看愣了尉迟轩,也看呆了一众王府仆妇。众人心中均有庆幸,王妃乃王府后宅之主,她的性情癖好直接影响到整个府邸的风气,如今见王妃待自己院中的下人如此亲切宽厚,想必对待他人也不会差到哪里。
尉迟轩笑着摇摇头,想到了在御花园第一次听到韩墨儿的声音,不就是这样善良真挚、俏皮又娇憨的声音才吸引住自己吗?
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她…是我的。尉迟轩心中升起一丝赧意,看向韩墨儿的目光柔软至极。
“贤弟,此处树木层林尽染,视野开阔疏朗,你我便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今日带了佳酿,咱们二人把酒临风,做一回疏狂之徒。”正此时一个愉悦的男声传来。
韩墨儿及翠枝翠柳同时回头向身后看去,只因他们听出了这是韩志清的声音。
“父亲,”韩墨儿略感惊讶,“您也来登山赏秋了。”
这个时候,韩志清才看到坐在山路一旁凉亭中休息的一队人马竟是自家女儿、女婿极其从属。
看到韩墨儿有尉迟轩相陪,韩志清自然高兴:“欸,墨儿你与王爷也来登山,这是真巧了。哦,对了,施礼施礼,看我这糊涂的。”
韩志清又忘了施礼,忙不迭的要跪下扣头。
“韩大人免礼,荒野之地,规矩不必如此严谨,你我翁婿,今后私下不必多礼。”尉迟轩在韩志清俯下身子之前开口,给足了岳父面子。
韩墨儿嫁到王府半年有余,与韩府相交之时,尉迟轩也看出韩志清虽迂腐无脑,但却也是韩府唯一一个真心相待韩墨儿之人,韩墨儿对她这个父亲也颇多回护,从上次借常嬷嬷回韩府掌家一事便能看出,因而尉迟轩也愿意给韩志清几分尊敬。
听得尉迟轩如此说,韩志清十分惊讶,都城谁人不知礼王为人冷漠、言语金贵,上次两人相见时并无翁婿之感,只觉得礼王气势迫人令人惴惴,需谨慎对待才行。好死不死,那天韩嫣儿发癔症,出言辱没礼王,整个韩府差点让尉迟轩发落了。所以再见礼王,韩志清心中又惧又怕,又得指望他好好相待韩墨儿,语气中都带出了讨好之色,没想到今日尉迟轩待他却亲和许多,言语间也将身份放低,给了自己这个泰山十足的面子。
韩志清知道自己能得此殊遇全赖韩墨儿,因此他越发高兴,搓着两手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礼数不能废,礼数不能废,欸,对了,”他忽然想到身边人,转头去找,发现沈单退后了两步,大半个身子藏在他的身后,头低得很深。
韩志清只当他是见到皇亲国戚畏缩,一手将他从身后拉出:“我还没有介绍,这是我的挚友沈公子,沈单。今日我们相约一同登山,游览山情诗画。”
沈丹珍心中暗叫倒霉,早知道她此番会遇到韩墨儿,怎么也不会答应韩志清的邀约。
一个月来,韩志清与她频繁见面,起先是等在她随口胡编的客栈,久等不至便在那日他们巧遇的地方流连。因沈丹珍的店面就开在附近,两人因而又遇上了,还是在沈丹珍的店铺中。
这回她躲无可躲,只能隐去真实身份,硬着头皮告知韩志清一些自己行商的真实情况,谁料韩志清真的存了结交的心思,三番两次的往她店里跑,穿着私服坐在店里,时间长了竟然有几回被误认为东家。
沈丹珍虽不想他来扰,又不好将话说得直白,再来每当她看到韩志清见到她时瞬间明亮的眼神,也不忍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这样几番竟让韩志清有了与她已为挚友的错觉,此次登山也是他再三邀请,沈丹珍实在不忍他一次次失落,才勉强答应,没想到竟然遇到韩墨儿,让她心中悔意甚重。
但不管如何也要将眼下的情况应付过去,她略微上前一步,跪下身子,给礼王夫妇行了大礼:“草民沈单叩见礼王、礼王妃。”
“起来吧。”尉迟轩淡淡的说到,他待人向来冷淡,能瞟沈丹珍一眼全因韩志清说他为挚友。
沈丹珍行完礼后一直没抬头,韩志清以为她拘谨,便开口道:“墨儿,为父不打扰你与礼王游山玩水了,我与沈公子这便先行了,对了,有空去看看你舅舅,他过几日便要回柳州了。”
“知道了父亲,”韩墨儿目光一直在垂着头的沈丹珍身上,她第一眼便认出沈单为沈丹珍,并不是因为沈丹珍行事做派、样貌声音不像男人,反而沈丹珍自小就以男装示人,起初是有意模仿,多年过去她的做派已经融入骨子,活脱脱就是一个身形稍纤,面目俊秀的年轻男子。
韩墨儿能一眼认出,是因为舅母曾经与她说过沈丹珍平日以男装示人,她曾认真的臆想过沈单珍穿男装的样子,脑海中的形象与现在面前的人如出一辙,加之,沈丹清左耳有一颗并不明显的小痣,他人可能未曾留意,韩墨儿却记得清楚,两个人上次谈天说地,韩墨儿一直坐在沈丹清的左侧,这颗左耳上的小痣自然也落入了她的眼中。
如今见男装的沈丹珍与韩志清在一起,韩墨儿颇为吃惊又大感兴趣,两个人地位、身份、经历天壤之别,怎么相交一处又成为挚友的?
韩墨儿挑眉而笑,以她之性情,哪里会错失如此有趣之事。所以急忙开口挽留,倒显得过于热切:“怎是打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刚才还听父亲说要把酒临风,不如我们一同,总把疏狂图一醉,可好?”
话说至此,韩志清也不好拒绝,他有些歉然的看向沈丹珍,看到了沈丹珍皱起的眉头。
“要不,我们还是先行…”韩志清还想争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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