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私矿(2/2)
“而且什么?”
裴伷先慢悠悠道:“宫中府库失窃,丢了一样东西。”
孟鹤妘翻了个白眼:“皇宫里丢东西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丢的是七星锁!”
“你不会以为是我去宫里偷的吧!”孟鹤妘一脸惊讶,“我又不是三头六臂,还能隔着千里探囊取物?”
“宫里的七星锁是假的。”裴伷先目光直直望进她眼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孟鹤妘耸然一惊,顿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的段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对。”
“会有人来杀我?”她试探地问。
“去宫中府库偷七星锁的人是大盛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洞天阁的杀手。他们已经知道宫里的七星锁是假的了,现在恐怕人已经到了益州,客栈里那位邵公子正是京都刑部侍郎邵一白。”他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且句句诛心。
“那段家,西北段家也是被他们杀的么?”她隐忍着愤怒质问,已经顾不上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裴伷先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我是段家唯一的后人。”她讷讷地说了一句,目光越过裴伷先的肩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她从小在瓦特长大,一直是尊贵的公主,即便长相跟瓦特人有所不同,但她是大盛云霞郡主的女儿,是尊贵的公主,从没人敢欺负她。直到母亲去世,一切都变了,她不是云霞郡主的女儿,天生背着血海深仇。
“你想报仇么?”裴伷先低头看着孟鹤妘,神情即冷漠又温柔。
“哈哈哈”孟鹤妘笑弯了腰,偷偷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报仇,为什么要报仇,我从小在瓦特长大,根本不认识任何一个段家人,我凭什么要背负几十条人命活着啊!”
裴伷先默默看着她,心里好像被细细密密的荆棘紧紧缠住,丝丝缕缕的疼。
笑够了,孟鹤妘猛地直起腰,吸了吸鼻子:“所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裴伷先却低敛着眉不再说话。
孟鹤妘讪讪地收回刀,仰头看他:“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想要七星锁?”
枝丫间泻下的月光在他脸上留下点点斑驳,她微微仰着头,试图看清他眼中晦涩不明的情绪,但不知是光线太暗,还是他藏得太深,她竟什么也看不出。
良久,久到孟鹤妘以为他什么也不会说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我不过是一届平民,得之无用。”
孟鹤妘沉默着往前走,裴伷先拢着手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山林里静悄悄一片,偶尔能听见夜枭的声音,也不知那些瓦特狼卫是否还在山中。
“裴伷先。”走到一处荆棘丛前,孟鹤妘突然转身,认真地看着裴伷先,“如果我把七星锁交出去,给洞天阁也好,给瓦特狼卫也好,或者是给你口中的那个邵大人,你会跟我离开益州么?”
她的眼神很平静,但裴伷先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这夜色太深,太完美地掩盖了他所有的情绪。
掌心中还留有她唇瓣的温度,他紧紧捏了捏掌心,许久,淡淡地说了一句:“裴某不过是戴罪之身。”
孟鹤妘一点也不意外,瘪了瘪嘴,用袖里刀拨开前面的荆棘。
裴伷先乖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夜色中披荆斩棘的单薄背影,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下意识按了下心口,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些时间的相处,他对孟鹤妘确实存在一种不该有的心思。
然而感情这东西对于他来说,已然是一种奢望。
所有一切就此说开,此后天涯海角各不相见,也许是对彼此最好的归路。
两人默默地穿行在夜色里,谁也没再说话,直到天光放亮,站在通山脚下,孟鹤妘扭头问了他一句:“七星锁,它到底是做什么的?别说假话糊弄我。”
裴伷先抬头看着悦来客栈的方向,远远地,便能听见杂乱的马蹄声,是程少卿的人。
“据说当年张宝军大将军收复燕云十二州的时候,瓦特大军留下了一笔巨额财宝,而藏宝图的秘密就藏在七星锁里。”他慢悠悠地抬手,轻轻压下她头顶乱糟糟的发丝。
孟鹤妘晃了晃头:“可是七星锁为何会在段家?宫里那个假的又是怎么回事儿?”
“宫中的淑妃娘娘是张宝军的妹妹,当年张宝军出征收复燕云十二州之后,便把七星锁作为聘礼送给了妹妹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死后,七星锁一直留在宫中府库,至于它为什么是假的,我猜她以开水拿到的就是假的。当年伯父查段家案的时候,查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儿。”
孟鹤妘一怔:“何事?”
“段家家主段瑞曾经在张宝军大将军麾下将领。”
孟鹤妘不由得大吃一惊:“所以是他从张将军那里把七星锁偷偷掉包带出来了!”若真如此,这还真的是棒棒的啊!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大概就是她那个没见过面的爹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