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画眉泉前杀气腾1（1/2）

毕天祥向别人自报家门时，会说“太湖毕天祥”，他的老家在太湖，江湖上都知道。确切的说，毕天祥的老家是在太湖中的洞庭西山，即石公山以西三、四里地的明月湾。此处南濒太湖，背靠石排山，地形状如明月，听说当年吴王夫差和西施曾在此处避暑赏月。在石排山上有一眼泉水，因西施曾在此梳妆，称之为画眉泉。能邀得动吴王的雄姿西施的芳踪，堪称是灵山胜景。而能在灵山胜景中安家，人生尚有何求？

毕天祥在明月湾的房舍比在临安的要气派得多，三开间的倒厦门，砌在八级石阶之上，三进百余间屋，参差枚举，光下人西崽就有好几十个。但毕天祥已经无心在家纳福养气，因了羊脂玉如意，现在已是坐立不安。

毕天祥没有想到，自己如此秘密的脱离临安，仍是让人觉察了，而且一路跟了下来。不外像史百禄钟荣或者西门英、西门豪辈，他还不放在心上，但史百禄、钟荣和西门英、西门豪并未马上上岛，一直在湖州停留。一个多月已往了，湖州的江湖人物越聚越多。派人打探，说是为首人物未到，他们谁也不愿做被黄雀吃掉的捕蝉的螗螂，而是想做鹬蚌相争得利的渔翁。毕天祥所忌惮的是飞凤阁主吴莹玉和嘉木扬喇勒智大僧人，这两人一来事情便有点棘手。尚有，朝廷呢？自己已成了钦犯，朝廷不会派人来吗？与朝廷反抗，那可是造反啊！

花厅里，毕天祥正和郭玉波、郭玉涛商量着对策。郭玉波、郭玉涛只把眼睛望着毕天祥讨主意，毕天祥则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花厅里气氛有点滞重，站在门口侍候的下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下人要咳嗽了，连忙用手紧按住嘴巴，咳出了一点声响，坐卧不宁的望了望毕天祥，见毕天祥没有怪罪，轻轻的吁了一口吻。时间在默然沉静中消逝，一杯茶已经吃过三开，毕天祥命下人重新沏了茶。这是洞庭西山出的茶，茶农们管它叫“吓杀人香”，是洞庭西山特有的灵秀之气孕育的，比起当年名噪汴梁的大团龙茶有过之而无不及。郭玉波、郭玉涛刚举起茶杯放到唇间啜了一口，毕天祥把桌子一拍，说道：“只有这样了！”

郭玉波忙问：“毕年迈有主意了？”

毕天祥说道：“马上便派人去湖州见告一众江湖人物，羊脂玉如意事，定于明天午时给出交接。”

郭玉涛问道：“来的江湖人物众多，这架如何打法？毕年迈有什么高着？”

毕天祥说道：“石排山画眉泉旁有一块清闲甚大，清闲上搭一个擂台供交锋之用，说是羊脂玉如意如何的交接法，先选出武艺高强的十人再行决断。实在交锋只是晃子，我们先在园地里埋上地雷火炮，到时候药捻子一点，把他们一个个轰上天去！即便剩下几个，我们也好搪塞了。”

郭玉波和郭玉涛听毕天祥说了要用地雷火炮炸搪塞前来西山的江湖人物，不觉对看了一眼。郭玉波说道：“毕年迈的措施果真高明，只是一时之间那里去弄这么多火药？”

毕天祥说道：“这个不劳费心，我家里现成的都有。”这到这里，付托一声“来人！”

立时站在门前侍候的四个下人进来叉手说道：“请主人付托。”

毕天祥先命一人去太湖对岸芦香亭贴一张广告，与众多江湖人物做个约定，又一一支派下人，搭台的搭台，埋地雷火炮的埋地雷火炮，限定今天到晚全部弄妥当。交接完毕之后，毕天祥站了起来，对郭玉波、郭玉涛说道：“我带两位到一个地方看看。”

郭玉波和郭玉涛随着毕天祥出了毕府，直向石公山的主峰缥缈峰走去。走到半山，毕天祥说：“到了，这就是林屋洞，你们不妨进去看看。”说完带头走了进去。

林屋洞虽称作道家仙府，实在谁也说不清是谁曾在这里修真。洞并不大，只得十几步深，却甚为高敞。洞口向南，太阳光能照进洞里，风雨却只能打湿洞口一小块地方，故洞里倒还干燥。洞的底部设了两个椅子不像椅子，蒲坛不像蒲坛的座位，树桩做成，高约三尺，座位上各坐得一人。毕天祥向前躬身行礼，口称师父，说道：“这是我的两个朋侪，郭玉波和郭玉涛兄弟，原本也在临安做个小军官的，说是身逢浊世，情愿随我来岛图个清静。”

郭玉波和郭玉涛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唱喏施礼。却见坐在左面的的个虽然白须鹤发，却是文士妆扮，只是瞎了一只眼睛，显见是几多年前用武器剌瞎的。坐在右面的一人穿道装，面容清癯，却也是白须鹤发。两人的年令看起来最少五十以上。但眼波一闪，精光四射，显见一定有惊人功夫。郭玉波和郭玉涛并不苯，至此便知，羊脂玉如意一定藏在这两人的座位下，毕天祥即是靠这两人掩护羊脂玉如意的。毕天祥又说：“好叫两位师父得知，明天就有人来啰唣了。”

坐左面的瞎眼文士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坐右面的道长向毕天祥挥了挥手，说道：“知道了，你们去吧，别误了我们的作业。”

毕天祥躬身说了声“是”，与郭玉波、郭玉涛走出林屋洞。郭玉波问毕天祥：“这两位是何方高人？没听毕兄说过啊？”

毕天祥说道：“左面瞎了一只眼睛的叫楚天雄，右面的叫文仲，却是少了一只手掌。十年前偶然来到西山，我见他们虽是殘废，举止谈吐颇为不俗，一问才知竟是武功能手，遂请他们指点我武功，并住在林屋洞修真养性。有他们在，即是飞凤阁主、嘉木扬喇勒智齐来，我又有何惧？”

郭玉涛说道：“那是那是。毕年迈如此按排，江湖人物来得最多，又有何用？明天以后，又有何人还敢涉足西山！”

毕天祥约定午时在石排山画眉泉前广场上对羊脂玉如意作出交接，聚集在湖州的江湖人物得知之后，纷纷租船过来。吴莹玉和德清带着金碧莲不愿和这些人挤在一船，另租了一船悠悠然划来。依她们的脾性，自然也不屑和这些人去什么广场上挤挤挨挨揎臂弄拳争一日之短长。她们久居临安，知道洞庭西山是个好地方，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的游览一番。三人中，德清一身素衣，手持拂尘，年岁虽逾五十，看上去也只是眉目清秀的中年女尼。吴莹玉自从去了郑清之贵寓又严妆进宫，竟也改了原先那种尚武的装束，头上金钗步摇，身上衣裙环佩，走起路来莲步姗姗，活脱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即是金碧莲，也被吴莹玉妆扮成了贵介小小姐容貌。三人是从石公山的中部南坡登陆的，此地有一个去处名叫风弄穿云涧，俗称一线天，确切的说是十字形一线天。两壁青苍，有阶石五十三级，狭小仅够一人上下。此处玩过，吴莹玉三人才去明月湾，走到画眉泉边，吴莹玉笑道：“这就是画眉泉？当年吴王夫差和西施在明月湾赏月，西施即是在此泉边画眉梳妆的？我来闻闻，尚有没有西施留下的脂粉余香！”

德清没有回覆，皱着眉说道：“此处好浓重的杀气！江湖好汉就在此处聚会了？”

吴莹玉说道：“擂台都搭好了，好汉们将在此处争斗，能没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