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五 章（2/2）
“我可是说得真心实意呢。”江行笑，对她的挑衅漠不关心，“就是精神比大学的时候差了点。最近烦心事许多吗？照旧这里的事情很折腾人？”
“真的很憔悴吗？我今天已经花了许多心思来掩饰了。”
江行指着自己的嘴角给她看：“谁让你笑得不自然，望见我一点接待的样子都没有，还特无精打采。”
“我怎么敢不接待。”
“你不敢的事可不多。”江行笑，“今天晚上我有点事，明天晚上有空么？一起吃个饭吧。”
霍希音点颔首：“好。”
最近不行预料的事似乎特别多，而且都带着一种诡异的重合性和巧合性。霍希音下班打车回家，计程车只走了五分钟便遇到了长长的堵车，霍希音探出脑壳去看，只远远地看到了闪烁的警灯。
慈眉善目的司机大叔说：“看样子是又撞了，今天下午下了点儿小雨，现在路上又湿又滑，欠好走啊。”
他们的前面和后面都是长长的车流。霍希音以为这一幕十分熟悉，接着便想起陈遇初来的时候，请一众女员工用饭k歌后，回家的路上也遇到了相同的事情。
念兹在兹的情景，却让人有种时光不再物是人非的伤感。当初她尚能游离于现场之外，冷眼旁观然后暗自庆幸，现在却是脱身不得，骑虎难下。
她最近一直都很降低，会想起许多不值得回忆的事，而且清静感也愈发匮乏，每晚都要重复地去锁门，连下楼梯都要扶着墙壁，然后即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于是导致白昼也精神不佳，状态极差。只管起劲掩饰而且不想认可，但她确实有些心力交瘁。霍希音以为自己已经有了点神经质增强迫症。
她在车内等得没了性情，厥后直接付了车费要自己走，而且因为以为对司机大叔有亏欠，还坚持多付了一倍的车资。
然后她下车，然后，她就看到了夏未央。
她还没见过夏未央这么职业的容貌。略施淡妆，和另外一位老练的职业女性在她扑面走过来，夏未央拿着相机，一脸的疲劳。
夏未央也看到了她，接着身形微微一顿，两只黑葡萄似的的眼睛望着她，忘记了去微笑，只是有些怔忡。
霍希音再次感应头疼。她最近不想见人，只想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但偏偏事与愿违，竟然是冤家路窄，在这种地方狭路相逢。而且她也十分见不得病尤物的容貌，尤其是当这副病尤物还在强撑病情强颜欢笑，她就会愈觉察得头大。
夏未央并没有撑伞，看了她两秒，抬步，脚下却一个趔趄，她身边的同事连忙扶住她，皱着眉对她说了几句话，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夏未央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接着便将相机交了已往，随后同事脱离，她则向霍希音走了过来。
霍希音弯出一个笑，她今天为了迎接新向导也为了掩饰自己的眼袋和困意，于是化了很浓的妆，现在笑起来预计没什么和善感，虽然她也简直没想体现什么诚意。
“采新闻太辛苦，你应该好好休息。”
“连环撞车，前面现场的情况很惨。我正好途经，就和张姐一起拍了几张照片。”
霍希音本想说关于车祸的采访由她完成似乎不很适合，但看着夏未央温婉的笑意，没有说出口。倒是夏未央看着她的眼睛，歪着头笑了笑：“实在你的精神也不大好，而且似乎瘦得厉害。我只是中午没怎么用饭，现在有点低血糖。你这是要回家么？我刚刚问了下那里的警员，说至少还需要半个小时才会真正恢复通车。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霍希音点了颔首，顺便在心里轻叹一声，这提议可真是没创意。
但比上频频好一点的是，她们这次究竟是在用饭。只要嘴巴在嚼工具，就不必启齿说话。于是霍希音一点点地切牛排吃牛排，认真仔细到险些把这当成了一项事业。
中途她接到同事的电话，挂断的时候夏未央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笑：“你看，没想到我们的手机型号也是一样的。”
霍希音因为她的一个“也”字怔了好半天，然后扯了扯嘴角：“是，我们相同的地方不止一处。”
“你们完婚的日子订了么？看你一直都是不紧不慢的。”
霍希音摇摇头，把一块牛排塞进嘴里慢悠悠地嚼，直到彻底咽下去才说：“完婚又不是了局，太认真了容易让自己掉价。”
“你真能看得开。”夏未央轻轻地叹。
“凡事都只管逼着自己想开点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我记得这话从小学就有人教，但似乎没频频我真正做对过。”霍希音看了一眼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撑着下巴笑，“不外这种做法有点消极，所以也不能总是这么被动。”
夏未央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了：“你以为这一点现在你做到了么？”
“没有。”
她们之间泛起了轻微的冷场。夏未央或许没想到她会回覆得这么爽性，一时间找不出接下去的话。霍希音敛着眉眼清静地吃工具，中途突然冒出一句话：“这家的牛排做得很隧道。”
“是么，”夏未央愣了愣，委曲笑，“这是陈遇以前常来的地方。他也是说这里的牛排很隧道。”
“夏未央，实在我一直在疑惑一件事。”霍希音把手中的刀叉放下，笑意清浅，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陈遇出车祸前，你一直念兹在兹着以前的那小我私家。陈遇出了车祸后，你又在纪念陈遇。一直活在已往里，你岂非还没有吸取教训么？尚有另外一个问题，你最近脸色欠好，和陈遇去世有没有关系？”
夏未央脸上仅有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清洁净。
在霍希音的眼神里，她的行动变得缓慢又僵硬，刀叉被急遽放回原位后，夏未央站起身，连笑容都没有凑齐就急遽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的脚步甚至都有些仓皇。霍希音没想到自己的话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让她连餐桌上的手机都没有来得及取走。霍希音看了看那只手机，又看了看洗手间的偏向，咬着嘴唇想了想，深吸了一口吻，然后探身将它拿了过来。
她知道这样做十分十分不老实，可是她照旧熟练地拨了一串数字，然后摁下了绿色键。
霍希音以为自己的手都有点哆嗦。很快屏幕上的十一个数字就酿成了“纪”字，霍希音盯着它看了两秒，然后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屏声静气地期待。
她没有遭受太多凌迟，电话仅响了两声便被接了起来，然后就是一个沉稳悦耳的男声：“未央？”
声线里有着浓浓的慵懒，尾音微微上扬，是纪湛东熟悉的语调，熟悉到霍希音甚至都可以想象到他现在懒散地眯着眼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