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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1 秘局

「玄色帷幕。拉开最后的了局。初相遇。终划分。」

快要第二天中午，女子长而卷翘的睫毛才开始微微哆嗦起来，似是费了极大的气力才徐徐睁开，天花板的雪白混淆白炽灯耀眼的灯光刺激她不得不再次合上眼，眼尾处，一滴晶莹无声滑落。

“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床边的男子柔声问。守了整晚未曾合眼，现在他的眼睛有些充血。

女子秀眉紧蹙，似乎忆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画面，眼尾的泪掉得更凶，一滴连一滴地滑落到枕头——只管没有张眼，却依然能让旁人充实感受到她关在眼底的痛楚。隔了许久，她才喃喃道：“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不是更好？”

“那里好？” 男子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抹意义不明的光：“恨他吗？”

微顿，女子双手紧握，痛苦所在头：“恨，虽然恨，从始至终，他眼里都只有谁人女人，半点看不到我……” 自从有影象以来，她走到那里都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唯独谁人男子不买她的帐，无论她支付几多、改变几多，在他眼里都一文不值，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男子唇边勾起点点狡黠的笑，像是准备收网的猎人：“既恨他，那，要他死吗？”

女子虚弱地张开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我虽然恨他，可是却从来没想过要他死，你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

闻言，男子徐徐收起脸上的笑，以一种极为严肃、震慑的神情道：“既然你不想他死，以后就不要做出这种事。你该知道，若是被你父亲发现你自杀，梓笙会有什么下场。”

清筱呼吸一滞，清眸里全是后怕，她是知道她父亲的，如果她真的死了，只怕梓笙也会……微颤地垂下眼睫，她低泣道：“对不起，其时我没想那么多，以后不会了……”

周梓枂望着她长叹口吻，解释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碰上这种情况，任谁都市失控的，我只是想说，你要多敬重你自己一点。” 当他进到梓笙家时，清筱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身边散落着许多安息药片，和一份签了一半的仳离协议书。

“梓笙他，要跟我仳离……” 清筱清静了一会儿，突然启齿：“我原来企图玉成他，既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人女人，那么把他强留在我身边也没什么意思，只会害得各人都痛苦而已……” 说着她强撑着要起身。

周梓枂赶忙上前将她扶起，给她背后垫了个厚厚的枕头，她满身无力地靠好后，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可是在把仳离协议交给状师之前，我好想再见见他，尚有许多几何话没跟他说，所以我打电话给他，想约他见一次面，哪知道他挂我的电话，我一次一次地打，他一次一次地挂，到最后他竟然关机了……我拿着手机听着内里机械的回覆，突然就以为好没意思，两年多来，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为他改变了那么多，变到我都记不起之前的我是什么样子了，可是到最后他连我的一个电话都不愿意接，我太失望了，所以就……”

“他谁人时候，和纪然在一起。” 周梓枂沉沉地叹了口吻，起身拿了包纸巾给她：“梓笙，实在并不是你认为的那么无情，他只是不能够望见你而已，因为一旦望见你，他就会渺茫了，而在他选择的蹊径上，他不行以渺茫。只惋惜，他一直都选错了，而且即将错得万劫不复，你还愿意，帮他吗？”

清筱怔了怔，随着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苍白无力的笑容，看起来却是那么极重：“我帮不了他什么了，唯一可以帮他的，就是把那份签了一半的仳离协议继续签完，再告诉爸爸，是我要甩了他，不是他扬弃我，让他可以清静地跟纪然在一起。” 她累了，太累了，所以不想再继续折腾下去了，不如就放了吧，不再晤面也没关系，只要能早点竣事，早点脱离这里就可以了……

“放了他，他真的就可以清静吗？” 周梓枂挑眉望着她，镜片后眼眸的深处，隐有暗潮潜流，深不见底。

清筱静了片晌，有些疲倦地说：“到那时他安不清静，就已经不关我的事了。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能出去吗？”

“还爱他吗？” 周梓枂冷不丁地问道，嘴角微笑眼神犀利。

清筱微微抬了抬睫毛，眼里流光闪过，随即淡淡垂下，眼光朴陋地盯着手背上的输液针，摇头：“我不知道。” 履历了那么多以后，现在反而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渺茫，究竟她还爱不爱？——被从死亡线上硬拉回来，现在，她有许多情感都需要重新审视。

周梓枂仔细端详着她的心情，寻找她急于隐藏的情绪，随后微微一笑：“我尚有些话，说完就走。实在今晚我并不是偶然到你家，偶然救的你，而是找你有事。”

“找我？” 清筱有些意外。只管眼前的男子是她丈夫的哥哥，可是他们却鲜少有时机攀谈，更不用说会有事贫困对方。

“不久前梓笙找过纪然，想要她回到他身边，可是被她拒绝了。我很担忧他受了刺激会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有找他出来聊聊，只是他什么都不愿说，我只好找了个私家侦探看着他，以防他做出什么特此外事。哪知道他的行为正常得近乎怪异，完全没有受了攻击之后该有的颓废，我一直都在想，究竟有什么事可以给他那么大的自信，让他被纪然拒绝还镇定自若，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替纪然找到了骨髓。”

“竟然……找到了？” 清筱微滞，随即明确过来：“原来他是因为这样才提出要跟我仳离，因为我已经没有使用价值，而他可以乘隙把纪然带转身边了……”

“梓笙想要纪然和旗翌晨仳离，可是旗翌晨不会轻易放手的，而梓笙基础斗不外他，所以我想请你资助，暂时不要扬弃他。” 周梓枂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放到床边的药柜上：“这是骨髓的线索。我所有的希望，就是梓笙不要再追着纪然，可以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清筱望了那张纸一眼，不解：“为什么要给我？你直接拿给纪然不就好了吗？”

“我不行以，你也不行以直接给她，必须由你交给旗翌晨，他知道该怎么做。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跟他联手。”

清筱越发不解：“我听不明确。为什么必须是我？”

“因为我要让旗翌晨欠你人情。” 周梓枂轻轻地笑着：“你只要照我的话做，梓笙就没有时机再和纪然在一起。”

清筱迟疑片晌，轻声问：“为什么你要阻止他们在一起？他是你弟弟不是吗？”

“就是因为他是我弟弟，所以我才要这么做。” 周梓枂望着她，突然问：“你知道怎么捕猎北极熊吗？”

“嗯？” 清筱愣住，摇头。

“北极熊是北极圈之王，极难捕捉。它只有一个弱点，就是嗜血如命。所以猎人想出了一个措施，就是杀死一只容易捕捉的海豹，将血放进水桶里，然后在其中插入一把双刃的匕首，待血液凝聚成冰后，他们就将这匕首血棒冰丢在冰原上。北极熊嗅觉极其敏捷，会追寻着血的气息而来，开始舔食这鲜味的棒冰，徐徐地，它的舌头就因为冰冻而麻木，可是无论如何，它都不舍得扬弃这鲜味的食物，然后，棒冰的味道会突然变得更好——那是更新鲜的血，温热的血，所以它越舔越起劲，殊不知，那正是它自己的血，是舌头被匕首割破流出的血，可是舌头因麻木而失去了感受，可嗅觉却依旧敏捷，所以它会一连不停地舔，直到舌头伤得更深，血流得更多，最后因失血过多而休克，猎人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捕捉它。”

周梓枂顿了顿，接着道：“梓笙就是这样的一只北极熊，一边吸着自己的血，一边以为自己正在追求的是幸福。走上了错误的路，最后又怎么会有幸福可言？所以只管我知道这很为难你，可是请你帮他，不要让他再错下去了，他和纪然，早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就算他能把她抢回来又怎样，她心里装着旗翌晨，他们也不会幸福的，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你的支持，已经不能再做些什么了，而凭证旗翌晨强硬的作风，不知道会对梓笙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清筱默然沉静地听着，不明确何以上天在她终于决议要放手的时候，又突然让她放不开手。良久，她淡淡地抬眼，声音几不行闻：“告诉我，要怎么做才气帮他？”

*

当太阳到达一天的最高点的时候，旗翌晨意外地接到了清筱打来的电话，两人商量了一阵，随后他便急急地叫醒纪然，部署李念返院化疗，为手术做准备，另一方面，他自然也秘密地取消了让叶隐掀翻d城寻人的企图。

把李念送进无菌隔离室之后，纪然坐在医院的走廊，独自陷入沉思。昨晚还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绝路，没想到今天早上就绝处逢生了，上帝还真是会磨炼她的心脏功效。只是既然翌晨已经在黑市找到了合适的骨髓，那她就不会再接受周梓笙的要求了，该怎么拒绝才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呢？

旗翌晨刚办完入院手续回来，就见她垂着脑壳在发呆，忍不住上前揉乱她的头发：“在想什么呢？” 她向来头脑清明，很少有糊涂的时候，所以每当她发呆，他就会特别地想，玩弄她。

纪然抬起脸，眼睛里装着藏都藏不住的苦恼：“你能不能告诉我，以前那么多女人喜欢你，你都是怎么拒绝她们的啊？”

旗翌晨悠然在她身边坐下，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再清楚不外她的决议了：“直接说不要烦我，离我远点呗。”

纪然闻言顿觉脸有点抽筋，片晌后笑起来：“算了，是我的错，我不应问你。” 像他那样获得什么都太容易的人，自然鲜少顾及别人的感受，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获得一切都是应该的。

旗翌晨怔怔地望着她脸上的笑容，如同冬天枯枝上意外绽放的一个花蕾，马上忍不住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在她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良久都没有这样笑了？” 在她身上，他见识了时间的恐怖，它如何消磨人的意志，凿空人的灵魂，以一种无法逆转的气力，他险些要以为，或许潜意识里就那么认为，随着李念的消逝，他也一定会，失去她……

纪然愣了半秒，下意识地摸摸脸，喃喃自语道：“似乎是哦，可能是之前太压抑了吧，不外以后不会了，因为从今天开始，你和李念就都不会脱离我了。” 为了掩护这个效果，哪怕是要她做忘恩负义的人她也在所不惜，如果要获得什么就必须先失去什么，那么，就失去吧……

chapter 72 影象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更新的第四章，再次提醒：亲们买到这章就可以了，后面三章纯属为了故事的完整性和我小我私家yy，请酌情购置，谢谢。

「洞房记得初相遇。初相遇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懂。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当她把周梓笙约出来的时候，她就这么对他说了，在他期待的眼光下，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很艰难：“对不起，我允许你的事不能做到了，翌晨找到了骨髓，我已经把李念送医院了。来之前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对你说才可以把伤害减小到最低，可是我发现，没有比拒绝你越发伤人的了，只是我必须这么做，比起我们三小我私家到最后都痛苦，比起未来我会恨你，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话落之后即是长时间的默然沉静，长到她差点以为不会有竣事的时候，险些想要用眼前的martini淹死自己。周梓笙默然沉静了良久，才用着一种别样异常的眼光看着她，语气凉嗖嗖的：“你不以为太巧合了么？我找到骨髓后不久，他也找到了？”

纪然愣了一下，回覆：“是有点巧，不外事实就是这样。” 可是她望着他，逐步地看懂了他那异常的眼光：“你以为是我告诉了翌晨，然后他偷了你找到的骨髓？我没有，他是在黑市找到的。”

周梓笙丝绝不剖析她的解释，径自拿脱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讲完后脸色僵硬，极其失望地看着她：“我找的那小我私家是亚金叙利亚分处的员工，叫李家强，适才我打电话到我部署的旅馆，发现他已经退房了。你知道我许诺了他几多利益吗？他是不行能轻易脱离的，除非有更多的利益，而事实上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找到了骨髓，而除了旗翌晨，没有人可以给他更多的利益。”

“所以你怀疑我？” 纪然直觉地想要争辩，可是话到嘴边却拐了弯儿：“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没错，是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翌晨，是我指使他去偷的，因为我基础就没想过脱离他，我之前对你做的允许也不外是缓兵之计，目的只是为了降低你的预防心。你现在看清楚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了吗？”

多希望她是生气地反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亲口证实，因为只要反驳，他就有理由可以继续相信她了。周梓笙望着眼前的画面，只望见他的世界在轰然坍塌、灰飞烟灭，过了良久，他才在飞扬的灰烬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该知道，骨髓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是吗？它不仅仅是我赢回你的最后一丝希望，它更是我所有的信念，告诉我其时选择脱离你是对的，证明我已往两年多所做出的起劲不是白费的。你就那么想跟他在一起，哪怕是用这种手段把我逼入绝望也无所谓吗？”

在他失去语调的质问下，纪然完全不敢看他，只能避开视线生硬道：“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是你把我逼得没有措施了啊。你走以后，我好不容易才可以重新对另一小我私家打开心扉，可是你一回来就拿李念的性命逼我脱离他，我接受不了。而且你知道我一向都是如此，只会看着自己想要的，没措施替别人思量太多，这是我的天性，改不了的。我现在所能为你做的，就是谢谢你，希望你能放下我往前看，可是仅止于此，我没措施用情感往返报你，我控制不了这种事。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一点，我也没措施，从你用骨髓威胁我放弃翌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以为不认识你了。”

周梓笙怔怔地望着她，徐徐红了眼眶，那么温润的脸现在弥漫起极不搭配的忧伤，恼怒，和绝望：“我似乎，也不认识你了，从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以为你几多会为我思量。” 她就在他眼前仅仅只有一桌之隔，可是却感受比他们生掷中任何一个时刻的距离都还要遥不行及。失去了一切筹码，甚至失去了生命的动力，他终于无力地闭上眼，靠回沙发，将她生生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你走吧，我现在不想望见你。”——追逐一个像猫一样的女人，希望她至少能对他是特此外，最效果真是他……强求了吗？

纪然依言从沙发上站起来，腿有些没力。望着他眉间紧蹙的褶皱，她红着眼眶，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有许多慰藉的话想对他讲，可是最后所有的句子都只汇成了一句：“对不起，请不要原谅我。” 原来一段关系走到了最后，相互就又回到了礼貌用语。

*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可是酒吧里分不出时间。

纪然脱离以后，周梓笙的精神就被活生生地挖去了一大块，整小我私家朴陋地坐在角落，不知道要想些什么，该想些什么。无法为已往的时间找到意义，也不敢想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只是单纯而清晰的感应，他那越来越单薄，单薄到险些快要消失的存在感。

什么都做不到的人，是不是死了会较量好？

他微微转了转眼球，眼光落到桌上的车钥匙，脸上扬起了一个极其细小的笑容，像是一个无畏的人在面临死亡时的心情，那么淡定从容，毫无迷恋。

耳边却突然传来手指轻叩桌面的声音，他没动，声音又再响了一次，他略微迟疑，眼光徐徐上移，昏暗的灯光下，扑面的桌角，确实有只手在叩击，肤色偏深、指节宽厚，是只男子的手。

在这间酒吧，不行能会有他认识的人，也不应该会有认识他的人。他冷淡地收回视线，拿过桌上的车钥匙，准备起身脱离。

男子却在他扑面，纪然曾经坐过的位置悠悠落了座，不紧不慢地说：“我想跟你做个生意业务，不想听听么？”

*

窗户外是一轮残阳，清筱半靠在病床上输液，自从醒来到现在，她险些没有睡过，因此脸色一点不见好转，依旧单薄得苍白。

右手拿着手机，不停地掀开、合上，时不时轻叹口吻，每叹一次，秀气的眉间就多出一个褶皱，纷歧会儿就拧出了一个小包子褶儿。

周梓枂拿着晚报坐在旁边，望见她疲倦的、爬满忧虑的脸，那里尚有半点漂亮任性的权门千金的影子，便忍不住启齿提醒道：“旗翌晨不是告诉你了么？跟他谈完会给你打电话的。你现在只要老老实实地待着休息就好，不要让精神太过紧张，我可不想你再发生什么意外。” 昨晚替她催吐、洗胃的情景还依稀在眼前，幸好他发现得实时，否则效果真是不堪设想。

“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他怎么还不打给我？” 清筱盯着窗外那抹血红的斜阳，眉间渐深：“他是不是没谈妥啊？你知道的，纪然对梓笙来说太重要了，失去她，他一定会瓦解的，你居然还让旗翌晨去谈，不是更让他受刺激么？”

周梓枂边浏览着报上的新闻，边慢悠悠地解释：“梓笙受了刺激，无非可能有三种反映。第一：看透彻了，决议放手。第二：很不宁愿宁愿，想要抨击。第三：陷入绝望，自轻厌世。除了第一种反映是我们乐见的以外，其余两种都需要防范，偏偏第一种又是最不行能泛起的。”

清筱咬了咬嘴唇，神色越发凝重：“我也知道，他肯定不会看得开的，所以我才会那么担忧，想要去陪他，只是……” 她微微垂下头，低声：“他一定不想望见我。”

“他不是不想望见你。” 周梓枂翻了页报纸：“他是不想望见任何人。”

“怎么会呢？你是他哥哥，他不会不想望见你的。为什么你不去启发他？”

周梓枂淡淡一勾唇：“我应该是对他发生了什么事完全不知情的人，如果我冒然地泛起在那里，反而更引人怀疑，给他电话他也肯定不会接，怎么做都不合适。而且更重要的是，你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启发对他来说有用吗？他平时就已经什么都不跟我说了，又怎么会听我的话。”

“可是他就能听旗翌晨的话么？” 清筱不信。

“不是听，是不得不听。” 周梓枂微笑：“如果梓笙出了什么事，纪然一定不会放心，旗翌晨是不会再让纪然受到任何刺激的，他自然有他的手段。”

清筱费解地望着他：“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我是说，你不相识他，不是吗？”

“我不是相信他，我只是相信我的判断。” 周梓枂合上报纸，抬眼望向她：“我说过，旗翌晨不是一个简朴的角色，一旦认真起来，梓笙不行能会是他的对手。”

看着他眼底那一抹笃定，清筱犹疑地止了言语，虽然照旧有些担忧，可是连他都这么说的话，应该就是没问题吧。果不其然，片晌之后手机便响了起来，才讲了几句，她就急遽挂了电话，拔掉手上的输液针往床下跳，行动快得连周梓枂都没来得及阻止，一股血便从手背针眼处滑出来，红得耀眼。

见状，周梓枂只得赶忙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回病床，责道：“你这样子能去哪儿？！”

“梓笙喝醉了，我去接他回来。” 清筱试图挣脱受控的手臂，却丝毫松脱不得。

“我去。” 周梓枂厉声道：“你给我乖乖回床上躺好！” 说完强势地把她塞回病床，拿棉球擦干她手背上的血迹再重新打上点滴之后，才拿了车钥匙出门。

*

华灯初上，纪然站在医院病房的窗户前，望着外面一片灯火璀璨，心事重重。

一日之间，所有情势逆转，悉数变为对她有利，而她现在却半点都兴奋不起来，也不知道梓笙现在怎么样了。

房间是旗翌晨特意替她部署的，好让她一直留在医院陪着李念。她知道他可以为她做的事，也知道他做获得的事，所以她一直在想，骨髓的事，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巧合吗？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转头，意外地：“你怎么回来了？公司的事处置惩罚好了？”

旗翌晨点颔首，从身后拥住她：“我想再跟你多待会儿。”——彻底解决了周梓笙的问题，现在他感应从未有过的轻松。

纪然淡淡地笑了，靠在他温暖的怀里，被他占有地圈住，一起悄悄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愿岁月静谧，现世安好，愿所有的伤害都有意义，愿所有的牺牲都有价值，愿今生洗净前世罪孽，然后再一次的来世，她可以不用跌跌撞撞，不用伤害对她好的人，只平庸到老。

“在想什么呢？” 旗翌晨见她一直不说话，气息很沉静，不由把热气呵到她耳垂上，手趁势摸进她的衣服。

纪然连忙回过神来，摁住偷袭的狼爪，怨道：“这里是医院，你收敛一点好欠好？”

旗翌晨不依不饶地继续：“你要在医院待那么多天，又不愿让我留在医院陪你，那你就得赔偿我。”

纪然抓着他的手挣扎起来：“不行，别人会听见的。”

“嘘，我锁门了。” 旗翌晨不怀盛情地扳过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上去：“我不会让你有时机作声的。”

纪然却别开脸避过了他的吻，神色有些忧郁：“对不起，我……没心情。”

旗翌晨停下行动，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临自己，轻轻环住她的腰，眼神锐利：“有心事？”

“翌晨……” 她艰难地启齿。

“嗯？” 旗翌晨已然知道她要问什么。

“你找的谁人骨髓合适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是不是叫……李家强？

旗翌晨微笑，眼神通透：“你问这个做什么？”

纪然一时呆住，无言以对。是啊，她问来做什么呢？如果真的是梓笙找的那小我私家，她又能怎么样呢？岂非手术不做了？或者她抛下翌晨，对梓笙以身相许，只为酬金他？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真实的谜底是什么，早就已经无所谓了。李念可以解围，翌晨又在她身边，这个效果就是她想要的，所以，别去破损，不想破损。

“没……没什么，你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她仓惶地捂住脸，眼泪夺眶而出。决议逃避真相、诱骗自己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对梓笙犯下了最残忍的罪。

旗翌晨只是轻轻地搂着她，任她的眼泪默然沉静地飞扬在二十四楼的高度。有的人哭，是因为终于认清了自己是谁，那么就让眼泪，来清洗体内的罪恶吧。

*

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周梓笙才从低烧昏厥中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惊心动魄地病了一场。

入院以后，他就一直低热不退，满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嘴里不停地说着模糊的呓语，显着没有睁开眼睛，却总能望见一些隐约的画面，似乎见到小时候和哥哥一起折纸飞机，似乎第一次在哥哥办公室见到纪然，尚有最后一次在酒吧纪然的残忍……

那些种种已往不停在他眼前纷飞，让他感应无所适从，可是杂乱中似乎始终有一双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很温暖，很柔软。朦胧中，手的主人似乎有一双漂亮而清澈的眼睛，和水晶一样，时而深情地望着他，时而有些怯生生地不敢靠近，时而又有些灰蒙蒙的忧伤。

只是那么美的一双眼睛，他却并不认识。

是幻觉吗？他突然很想知道那双眼睛是不是真的存在过，所以他张开了眼，可是只见到头顶苍白的天花板，四周并无一人，空旷的孤苦。

他苍白地笑了笑。果真只是幻觉，因为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床边高悬的输液药袋明确地告诉他，他现在正躺在某家医院的病床上，只是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脑海里最后的印象，是他干掉了一整瓶的卡慕xo。

尚有旗翌晨说的，如果你不能照顾好你自己，他就不能保证周梓枂的清静，而其时他的脸上，有一种近乎张狂的杀气。

他知道，他是说真的。他也明确，如果他真的死了，将会彻底破损纪然。

于是他苦笑不已，失去了一切，却照旧要被迫委曲地在世，只因为，这个世界尚有对他来说，重要的人。

有的时候，主宰世界的人并不拥有一切，有责任的人，没有死的权力。

轻响一声，门开了，重要的人拿着更换的药袋进来，见他清醒并不意外，反而嬉笑着揶揄道：“舍得醒了？”

“我到底怎么了？” 周梓笙以为满身有气无力，嗓子有点疼。

周梓枂换着药袋，轻描淡写地：“没怎么，只是昏睡了一个星期而已。”

周梓笙揉揉发痛的太阳穴：“你怎么找到我的？”

“酒吧招待打电话给我，让我去领你，顺便替你结酒钱。” 周梓枂没好气隧道。活该的旗翌晨就那么甩手走人了，连单都没买。

周梓笙闻言静了片晌，试探：“所以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没有其他人吗？” 只是为什么，手上的触感那么真实？

周梓枂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轻轻勾了勾嘴角，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个小信封扔给他：“有人托我转交你的。”

周梓笙接住信封，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普通的白色信封，外貌上并无收信人名字，打开，抽出内里的信笺，熟悉的字迹，只有两句话：

仳离协议书已经交给状师处置惩罚了。谢谢你曾给过我回忆。

落款是单字：筱。

突然眼眶就有点红，他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周梓枂淡淡隧道：“该来的时候来的，该走的时候走的。” 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决绝，没等梓笙醒来就脱离了，连她自杀的事也要瞒着不许讲。

走？胸口没理由地有些闷，他语气难免落寞：“她……去哪儿了？”

“回英国了。” 周梓枂拉了把椅子坐下，补了一句：“听说是商业攀亲，一切顺利的话，预计婚期就在明年。” 清筱的父亲对她和梓笙的婚姻一向不甚满足，只是顺了女儿的意思才同意两人完婚，现在离了婚，他巴不得把女儿快点嫁给对他生意有利的人。

明年？尚有不到两个星期就跨年了……周梓笙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默然沉静地看着那张纸，感应身边愈发空寂，像是有什么生命里最后一点工具也流失了一样，可是怨不了谁，是他生生把她逼走的啊……

周梓枂望着他脸上的神色，推了推眼镜，居心问：“你跟纪然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

“梓笙？”

周梓笙抬起头来，茫然：“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跟纪然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周梓笙想起什么，眼里电光火石的一闪，随着寂静了下去，轻轻摇头，心情极淡：“没什么，竣事了。”

原来陶醉在美化的已往，是种罪，撕开美的表象以后，发现所剩下的，也只不外是一堆空虚而已。从她亲手斩断他们之间情分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已经彻底绝望了，绝望到基础爬不起来再去追，也不想再追了。

周梓枂微微勾了勾嘴角：“你能想通就最好。那以后有什么企图？”

周梓笙轻叹一声，把信纸小心地叠起收好：“没想过，可能会四处走走，当是散心。”

周梓枂试探性地问：“你跟清筱就这么竣事了，好么？不再谈一次吗？”

周梓笙呼吸顿了顿，随着徐徐摇了摇头：“我欠她太多了，所以该把属于她的生活还给她，不应再去打扰。”

周梓枂微叹口吻，拍拍他的肩：“那你放心休养，情感的事，总有一天会整理清楚的。” 只是希望不会太迟……

*

一个月后，在清筱脱离的机场，周梓笙独自踏上了飞往瑞士的班机。

脱离前，他去见了纪然最后一面，远远的。那天正好是新年，音乐广场上零点倒计时，当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在她深深望着旗翌晨的眼睛里的时候，他读懂了什么叫做幸福。

指针归零的瞬间，他的所有爱恨嗔怨，也尽归于零，陪同着冲天的焰火。

也许天地间最恨的事，就是这种谁都没有做错，谁都是在起劲争取自己的幸福，可是却一步一步地累积成无法逾越的障碍，相互伤害相互错过……

于是轻叹了、释然了、闭上眼睛，机身脱离地面的瞬间，有什么影象铺天盖地而来，湮灭所有情绪，他微笑着，恣意在其中迷恋。

*

厥后，在某个合适的时机，旗翌晨向纪然坦白了骨髓的泉源。

“原来是清筱给你的消息……” 意外的是，她对此并不感应意外。

“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从今以后无论周梓笙做出何等太过的事，我都不行以伤害他和他身边的人。”

“翌晨……” 纪然顿了顿：“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旗翌晨轻叹口吻，将她搂紧：“所以，我们必须要幸福，才可以对得起那些已往。”

*

洞房记得初相遇。

便只合、难长聚。

何期小会幽欢，变作离别情绪。

况值阑珊春色暮。

对满目，乱花狂絮。

直恐好风物，尽随伊回去。

一场寥寂凭谁诉。

算前言、总轻负。

早知恁地难拼，悔不妥时留住。

其奈风骚规则外，更别有、系人处。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chapter 73 宿命

「尚有时机改变的。叫运气。无可能改变的。叫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