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备礼(1/2)
贞书气的咬牙切齿又不能踹他,看了宋岸嵘一眼,见宋岸嵘如今盛怒之下脸色都变了,就如她那日从五陵山中出来之后所见的一样,像是神情都有些恍惚了的样子,又疼又气,却仍又不得不哄着章瑞道:“你只管放心前去,银子我自会叫大姐姐收着。”
章瑞知道今日是走不脱了,况如今大了肚子焦心的是宋家又不是他,遂起身拍了袍子上的土,捡了一张椅子坐着去养神了。
贞媛见宋岸嵘此时脸色大变,心内十分不忍,跪到膝前摇了宋岸嵘道:“爹,莫如抓幅药来将我腹中孽气堕了去,虽名节已毁,女儿出家作个姑子又能如何?”
宋岸嵘扶她起来道:“怎能说这种话,那些虎狼之药会伤了你身子,千万不敢用。原是爹这些年疏漏了你们,贪了自乐疏于管教你们,我真是愧对了你们!”
说罢老泪纵横,掩面哭了起来。
苏氏与贞媛也跟着哭了起来,章瑞嫌吵索性将头缩在了脖子窝里。贞书眼瞧着这乱了套的一家,一声长叹,也是半晌无言。
自此开始几天之内,贞书便要替贞媛打理一切出京事宜。京郊的庄子并宅子是宋岸嵘托一位挂笔行艺的书法家赁的,他与赵和亲自打马去看过了才下定。一应铺盖被褥并生活所用,贞书皆在东西两市置备齐当,雇了一辆驴车并一个小学徒,先叫送到庄子上去收拾打理。因正好交入腊月,贞书又跑到玉府后门上报备了一声家中有事,不能来府的话。才又急急赶到东市。
章瑞这些日子不论走到那里,都有两个小学徒贴身跟着,倒是把个童奇生羡慕坏了。他如今虽阔也还只用着一个小厮,章瑞一下子便有了两个。
贞书自昨夜起就千叮咛万嘱咐,叫贞书把银钱自己收藏好,千万莫要给章瑞多给一个铜板儿的话,又给两个学徒叮嘱千万要看好章瑞,莫叫他跑了的话儿。到出门时仍不停叮嘱着:“他若拿了银子,必然会跑掉。虽我给的不多,但按月会叫赵叔给你送来,你自宽心养胎,再莫要整日啼哭。”
贞媛本要上车,忽又扑到贞书怀中道:“姐姐拖累你们至此,真是又羞又悔又难以言表。”
贞秀难得下楼,听了这话道:“快上车去吧,真悔就不该作出这种事情来。”
贞书一手指了贞秀冷冷瞪着她,半晌她才又冷哼一声,扭着小脚上楼去了。
章瑞也骑了匹马,叫赵和与宋岸嵘两个两边夹着,趴着马上斜斜盱着贞书,忽而弯下腰来道:“早听闻二妹妹和童奇生有旧,待他果然比别个不同,随便一伸手就是几千银子。到了章某这里,就一分也得不着了么?”
贞书是见过他们在醉人间里蘼废样子的,也伸手指了他道:“早知你是个贪财的,不知你竟这般无耻。你若再敢得瑟,小心我找人废了你子孙根,叫你也作一回宦官阉竖。”
章瑞那里听过女子能说这种话,再贞书一手指着他,宋岸嵘与赵和两个目光刀一样远远瞧着,后面又是几个满脸阴沉的小学徒站在那里,遂吞了口水暗暗道:这点仇我章某先记着。
马车驶动,贞书跟着一直送出了东市,在窗子上嘱咐了半天要贞媛莫要再叫章瑞哄骗了的话,又叮嘱她养好胎气,多吃多睡,自己何时会去看她的话。远到实在不能再远了,才松了贞媛的手远远瞧着。
为了贞媛,苏氏一心要寻个高婿,如今却连名份都还没有就要先隐到农庄上去。贞书瞧着远远而去的马车自言道:话本上的才子佳人,山盟海誓,两情相悦,其实都是假的。现实中的男子,不为贪钱,即为图色。远从徽县来的童奇生如此,京城的章瑞,杜禹,窦可鸣等等,皆是如此。无分贵贱,尊卑,有无学识,竟无一例外。
她长叹一声回头,就见玉逸尘披一件烟灰色裘衣站在她身后,亦在望她目光所极之处。他领子上雪白的风毛衬着无血色的脸上朱红的唇,倒是十分温润好看。只是头上仍是那枝木簪显得有些太朴素了些。贞书掐指一算原来今日竟是腊月初三,遂谦笑道:“小女去府上报备过,今日有事不能去的。”
玉逸尘道:“我知道,只是今日休沐无所事事,便想着出来走一走,或者能碰到小掌柜,也算是桩惊喜事。”
贞书摆手道:“我是累坏了,需要回去狠狠睡一觉,非但今日,十八也不能来,因年下过节要盘点整理货物,还要换那班学徒们回家看看,你须得饶过我这一回。”
她说完也不再多话,怕叫他缠住了就走不脱,索性转身跑了起来。跑了很远心内有些放不下,回头一看,便见他仍站原地,一动不动远远望着自己。
贞书狠了狠心,仍是转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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