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四 章（2/2）

“嗯。”她想不出后面的话，只能回这么一个字。

她们静默了一会儿。霍希音自认算是个及格的倾听者，但并不擅长引导别人启齿。夏未央不启齿，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一路默然沉静。

夏未央垂了眉眼看着地面，突然开了口，“陈遇人很好，而且十分贴心。许多事许多工具都不必说，他甚至都能知作别人想的是什么，想要的是什么。有时候我简直很佩服他，就像是佩服……”她顿了顿，话轻轻地，“这样的人，应该长寿百岁。”

“他也很能迁就人。纵然不喜欢吃酸，但有时候我做饭把醋搁多了，他也会照样吃完。”

“我认识他这么久，他险些一直都是微笑的容貌。纵然是拼酒拼到胃出血住院打点滴，照样照旧会自嘲地笑。”

“他耐心也很好，平时很少会跟人动怒。在我印象里，他这两年，似乎就只有两次心情特别糟糕，一次就是他跪着跟我求婚，我没就地允许。”

“如果早知道效果是这样，我就应该在谁人时候爽快一点的。我原本也只是随口说了说，没想到他却记在了心上，真的就单膝跪地，举着钻戒让我嫁给他。”

“这种场景一生也许就这一次了，”她看着前方，声音越来越低，连心情都变得很模糊，“这么难堪的场所，我当初还奢求什么呢。”

她们身后是陈家的一片花园，只管邻近秋天，但也许是因为有专人养护，花园中一大片的姹紫嫣红正开得旺盛。夏未央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有泪珠掉下来，狼狈地扭头，眼泪却流得越发凶。

霍希音对尤物泪消受不起，也哄不起。她坐在她身边，只能悄悄地拍着她的背。

夏未央深深地吸了一口吻，哽咽着继续说，“他最后一次生机，是在昨天。我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我只是开了一个玩笑，他竟然就认真了，去喝酒也就而已，他喝了那么多，竟然还要去开车。”她捂住双眼，有水泽顺着指缝流下来，“是我的错，可为什么会是他走呢，他不应活该的。他走了，我以为自己像是罪无可恕了，真的。”

在此之前，霍希音一直隐约以为夏未央和纪湛东有些相似。都是装得无可挑剔，演得完美无缺，看起来显着善意十足，却又因为太过诚意，总以为那是一座梦幻泡影，于是不能不信又不行全信。可是现在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夏未央，她却宁愿相信她所有的话都是出自真心。

霍希音当天晚上回家很晚。她最近精神很欠好，失眠多梦而且食欲不振。纵然昨晚被纪湛东折腾到无力，睡眠质量却依旧不佳。而刚刚在陈家谁人压抑的气氛里，她甚至以为头脑发晕手脚冰凉。

她连晚饭都没有吃就直接趴到了床上，朦朦胧胧中似乎以为有钥匙孔转动的声响，可是还没来得及反映，就又陷入昏睡状态。

但她睡的时间并不长，醒过来看了看表发现自己只睡了四十分钟。但她在掀开的半个眼帘里，隐约看到前方有一小我私家影。霍希音心里一个激灵，蓦然从床上坐起来，急急打开身边的壁灯，这才发现是纪湛东。

他伸手盖住突来的灼烁，待重新适应后勾唇冲她一笑：“醒的还真是时候，我刚刚叫了外卖，预计很快就能送到。去洗把脸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用饭？”

“我不知道，我原来就是给我自己叫的。”纪湛东撑着下巴一直看着她，竟然也不给衣冠不整睡眼惺忪的她一个整理装束的时间，“昨天跟你说今晚有个宴会，怕你没记着今天又打电话，效果没人接，再效果我直接过来，然后就发现了你正在床上睡大觉。”

“你昨天什么时候说今天有宴会了？”

纪湛东略略扬了眉看她：“昨天刚吃完中饭的时候，你不记得了么？”

霍希音口吻笃定：“是你没说吧？”

纪湛东飘过来一眼，口吻比她更笃定：“我说了。”

霍希音比他的口吻还要笃定：“你没说。”

纪湛东言简意赅：“说了。”

“没说。”

“说了。”

“没有。”

“……”纪湛东徐徐地吐出一口吻，“好吧，那就没说。横竖现在时间也晚了，直接不去就好了。”

霍希音歪头看着他那张面无心情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纪湛东抱着双臂倚在沙发上斜她一眼，终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行了，下床准备用饭吧。”